第二十一章 严阵以待的入住

2018-04-15 作者: 络青
第二十一章 严阵以待的入住

风渊祭一大早就进宫早朝,叫随行的护卫回府里通知了颜姒花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叫她自己先用早膳,他晚上再陪她一起用膳。

颜姒花坐在庭院中间远远地看着湖庭之间的莲花骨朵似裙摆微张,身后护卫说的话,她只是淡淡地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人!你在干嘛?看样子很不高兴啊!”靳宣王叉着个腰,老气秋横螃蟹似的走过来。

他一向人小鬼大,对着颜姒花更是没大没小。据他自己说,小王拿出了宝贵的伤创药给你治伤,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算了,至少要懂得尊敬疗伤恩人吧!

“靳宣,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颜姒花转过身子,衣裙在地上轻微的旋转,转出日光折射出的淡薄光影,悉悉索索的衣裳摩挲的声音听起来有如一阵轻快的乐调。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阁下好生大胆,竟然责骂靳宣王。”颜姒花嘴里说着大胆,眼里却是欣赏赞许之意。有这样一个严厉敢言的夫子,靳宣若能得他的辅助,他日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将王!

“颜侧妃严重了,在下教训弟子,旨在提醒。侧妃娘娘作为靳宣王的王嫂,才是教育得当!”柳子净轻轻一作揖,眼神清澈尘透般的直视颜姒花。

“柳夫子反正责骂我习惯了,但是女人,你刚才有教育本王吗?本王告诉你,从今天起,本王就要在你府里安身了,你教育本王的事情,以后再说!快点,让人给本王收拾一间寝房,本王的贵重物品还在你府外放着呢!”靳宣见柳子净口气并不十分严厉,并不收敛

颜姒花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弯腰福身笑道:“靳宣王入住裕王府的事情,须等王爷回来之后才能定夺。妾身一介女子,做不得主,还请小王爷见谅。”

她一句话说的温温和和客客气气,靳宣倒是一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样。不过他到底是年纪小,五六岁的孩子虽然聪明,但是脑袋里面也转不过那么多的弯,又想到皇兄临行之前的嘱咐,不禁有些着急。

“女人,你不要小看本王!本王是得了皇兄的圣旨搬到裕王府里的!”

他小手一招摇,身后柳子净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皇上口谕,靳宣王年幼不善独住,即日起移宫入住煜王府。”

颜姒花看着柳子净干净俊朗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位身为靳宣王的柳夫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居心。

靳宣年幼,被人利用毫不知情。那么这位看上去严厉的柳夫子呢?他那清澈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不清这其中的是非纠葛?

又怎么会这么巧,风渊祭因事留在皇宫不能回府,小靳宣就就带着皇上口谕要住进府里。还怕小靳宣的话没有威慑力,于是连夫子也带着前来助阵来了。不过是风渊祭封了个侧妃而已,他皇家兄妹用得到这样的严阵以待吗?

也只不过是一晃神的光景,颜姒花便笑吟吟道:“既然圣上的口谕,妾身自然不敢不遵从,只是这王府上下一向都是王爷和管家亲自监管。妾身无力使唤府里的粗仆杂役,唯一能使唤的,只有手边的两个小丫鬟。妾身这就和丫鬟一起来给靳宣王收拾屋子。”

柳子净又抬头看她,这是他第二次仔细的看面前这个女人。她一袭青色长裙及地,五官并不是美的极致,但是却让看上去人觉得由衷的舒适,不管是刚才的的礼数,还是她接口的话语,都只让他觉得这女子与一般女子有些不同而已,并无其他出众之处。

这,就是那个人要找的人吗?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出自诗经里的《相鼠》,意思是:瞧瞧老鼠还有齿,你作为人却没有好品德,为人而无好品德,不死还等何时。这里颜姒花说的话,为她以后的生活又多了一道磨难。

“裕王爷,请留步,皇上请您此刻前往御书房。”郭公公拂手轻搭在身侧,恭敬的躬着腰,将正要下台阶的风渊祭拦住。

此时刚下朝,身边文武百官还未散尽,风渊祭看了看百步玉石台阶下等候的护卫,摆摆手做了个手势便转身跟着郭公公走了。

皇宫金銮殿名作懿庆殿,三重琉璃殿瓦金光粼粼,风渊祭抬头之时,看着那淡白眼光下金光熠熠的宫殿,一贯冰霜的面容之上,生出厌恶之色。但是也只是抬头的那一刻,等到郭公公转头瞄他的时候,他已恢复平常的神情。

两人这时在懿庆殿的正门,去御书房颐英殿要绕过威严宝殿的一侧,过二重拱桥阁廊,转玉石道,途中经过若干个供奉香火的翘角方亭。皇帝登基多年,未有子嗣,所以在宫殿之中修砌了多个小亭来求得香火。

过懿庆殿,穿嘉兴门,又绕了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来的集贤殿,转入眼线开阔的玉石走廊,远远的便就看到了颐英殿。

“王爷请。”郭公公拂尘微抖,恭请风渊祭。

“有劳公公。”风渊祭淡淡地拂了一下衣袖,虽然那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他依然有意无意的轻轻一带。

推开厚重的门,颐英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招摇大方,巨大牌匾下的人脸色苍白,身形瘦弱不堪,一身明黄的衣袍蟠龙缠身,九头叱咤,明亮的英气却衬得身着这身天子之装的人更加的虚弱。

“渊忌,你来了。”风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神几乎是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和欣喜。

“皇上。”风渊祭恭敬的作揖,淡然问道:“不知皇上召见臣有何要事?”

风原本惊喜的眸子霎那就暗淡下去,他瘦弱的身子像是没有了支撑一样缓缓地颓然靠在案几之后,殿下那个白衣男子是他的王弟,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他幼时为帝,是他的父亲扶持自己一路走来,是他陪着自己一路走来。

“渊忌,你我之间,当真就要如此生分吗?”风将奏折重重的放在案几之上,纵然是每日都有宫婢清扫,但是在淡白的光线之下还是扑溅出不少的灰尘。

“君臣之间,必当有分,君为君,臣为臣,不可逾规。”风渊祭一脸平静站在巨大的光斑之中,他背向着门口,精致的面容藏在自己的影子里,藏住一旦提及便会倒戈相向的种子。

风转眼看着他,突然失声笑了出来,踉跄的从上座走下来,边走边大声笑道:“好!好!好一个君臣不可逾规!”

他明黄的龙袍在刺眼的光线下更加的夺人视线,映着中日天光,像是两轮同样炫目的白日晃着人眼睛生疼。

“风渊祭!你明明知道朕说的是什么!你装什么傻?”风上前紧紧的揪住风渊祭的领口,他苍白的脸色因为一时难以平息的怒意显得更加的苍白。

“朕三千后宫如同虚设,朕帝后之位是为了天下苍生,朕苦等五年你的一句原谅,你还要朕如何做才好!?”

风渊祭眼目下垂,看着地上那巨大光线里纠缠在一起的影子,脸上面无表情。

五年前,眼前这个一国之君因为一己私心害死了他的至爱。贵为天子的他觉得只有他的爱才是全天下最真诚最诚挚最真心的爱,而其他人的爱都是怀着不轨之心,都是别又目的的。他毁了自己五年的光阴,如今,依然还要重蹈覆辙。

“皇上,请注意您自己的身份,若是没有要事,臣告退。”风渊祭淡然看着他,掰开锁在自己衣颈之上的手,他目光若千年寒霜,冻结了五年的冰封,如铁蹄重踏一般扫了过去。

风无力放开他的衣襟,天子的姿态荡然无存,他像是一个索要不到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呆呆立在他的身前,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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