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干净的

二别在神仙寨半山腰的碎石场打工。这活儿又脏又累，碎石机扬起的粉尘像雾一样笼罩他们，他们满身都是灰白的粉末，混合着一身汗水，尽管戴着口罩，但鼻孔里还是会吸进很多粉尘。

二别家离碎石场10多里路。这天中午，二别有急事要回家，他连衣服也没换，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后，就带着那满身的汗酸味，搭乘从山脚下每天经过两趟的中巴车。车里坐满了人，而且都是衣着很光鲜的城里人。城里人看到二别上了车，纷纷捂着嘴巴，还有人小声嘀咕：“乡巴佬，真脏……”

二别装着没听见，靠在一个座椅的旁边，拉着吊环站在了那里。这时，只听旁边座椅上的人说：“什么气味啊？熏死人，离我远点！”说话的人是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这时孕妇旁边一个60多岁的老奶奶也说话了：“你别站在我媳妇旁边好不好？也不怕弄脏了别人的衣服。”二别往后面挪了几排椅子，没想到后面的人也毫不客气地叫了起来：“走开……走开……”

二别只好退回到了车门口，站在车门旁的踏步上。中巴车在公路上奔驶着，车内安静了下来。突然，一头野猪横穿公路，司机来了一个急刹车。车内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是刚才那个孕妇发出来的：“哎哟……哎哟……”刚才那个急刹车让孕妇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动了胎气。孕妇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孕妇旁边的老奶奶急得手足无措，哭着说：“怎么办啊？快，把我媳妇送到医院去。”

这儿离县医院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送县医院来不及了。司机说：“前面不远处，有个乡镇医院，就送这医院吧。”

孕妇身下流了好多血，人也晕了过去，情况紧急。车停了。从公路到医院门前还有一百多米的路程，路很窄中巴车进不去。老奶奶在车里双手抱拳作揖说：“哪位行行好帮帮忙，把我媳妇送到医院去好吗？”

车内的人无动于衷，好多人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这时二别说话了：“老人家，如果你不嫌我脏，我来帮你吧。”老奶奶说：“谢谢啊……谢谢！”二别抱起孕妇下了车，向医院跑去，全然不顾那孕妇下身的血滴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孕妇进了急诊室。一会儿医生出来说：“患者由于出血过多，需要输血。可是我们没有血库，得到县医院调血。”

老奶奶一听怕耽误时间，就惊慌地哭了起来。这时，二别说：“医生，来，抽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经检验，二别的血液很健康，符合献血要求。

二别的血流进了孕妇的血管。孕妇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孕妇醒来后对医生说：“感谢您，医生！”

医生说：“要谢你就谢刚才送你来的那个民工吧，是他输血救了你。”

“是他给我献的血？”孕妇问。

医生说：“是啊，放心吧，这个民工的血很干净健康。”

孕妇苍白的脸有了红晕。喃喃道：“当时车上，我不该那样说他……”

这话可惜二别没有听到，他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