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你才是你自己的上帝

年假的第二天，孙睿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夏笛一起回家过年。同行的还有准备留在华尔市过年的彭坦。夏笛的父母都是热情好客的农民，除了拾掇几亩农田之外，还兼顾一份副业——在离家不远的养鸡场养鸡。

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年，孙睿和彭坦置办了许多年货。过年用的烟、酒、茶、糖，基本上都被他们包揽了。夏笛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虽然他一再强调父亲不吸烟，可是孙睿还是买了好几条很贵的烟。为了避免在商场里争执，让别人看笑话，夏笛只好随他们了。

回家的那天，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开往夏笛家乡的火车。几个人心情不错，一路上没有停止聊天。夏笛告诉他们，他的家乡原来是一个鱼米之乡，曾经接待过许多贵宾，有国家领导人，还有诗人和学者。但是，由于夏笛父亲这一代的长辈们不懂得保护，水土流失严重，由于他的家乡四面环山，每当雨季到来的时候，都会接连不断地发大水，冲毁了道路、民房，也污染了河水。最近几年，政府刚开始投资治理，比起以前的情况好多了。

说话间，火车忽然黑了，车顶棚上的灯管发出幽幽白光。夏笛看着两人诧异的目光，笑着告诉他们，火车已经进山了，他们现在离家越来越近。当彭坦听说要穿过十几个山洞的时候，惊讶地喊道：“你们老家的山怎么比我们家还多呀？”

夏笛还绘声绘色地给他们介绍了几个景区，其中有山清水秀的风景区，也有人工打造的温泉度假村，还有一个大型跑马场，骑自行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可惜现在是冬天，只能泡温泉。如果是夏天的话，我带你们多走几个地方，保证你们以后还想来我家。不过，有一个地方现在可以去，对于外地人来说比较有意思，我们本地人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所以现在作为风景区，赚外地人的钱。哈哈……”夏笛兀自大笑起来。

“什么地方？”彭坦和孙睿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到我家安顿下来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夏笛故意卖关子，急得另外两个人直翻白眼。

一个半小时之后，火车缓缓地到站了。彭坦望向窗外，看到了“栖霞镇”几个大字。他忍不住感叹道：“夏笛，这名字太美了，太有意境了！”

“我决定写一首诗，名字就叫做《栖霞镇》，用最美丽的辞藻赞美你的家乡。”孙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说。

几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下了火车，一边浏览周围的事物一边走出了站台。就在这个时候，孙睿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夏笛，真没想到钢筋水泥的华尔市郊区，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呢！”

“高翔，你怎么会在这儿？”孙睿惊喜地大声喊道。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高翔一脸坏笑地反问道。

“你怎么来的？你怎么认识路？”孙睿追问。

高翔听到这样的问话，无奈地摇摇头，他转身指了指身后那辆孙睿早已坐过的“帕萨特”，然后又指了指夏笛。

“我明白了，你和夏笛早就串通好了！”孙睿看看他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到彭坦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夏笛赶紧捂住了孙睿哇哇乱叫的嘴巴，说：“看看，你把彭坦给吓着了。”

孙睿傻傻地笑了，给二人做了相互介绍。

四个人钻进高翔的车里，一路向北走，大概十五分钟之后，便到了夏笛的家里。或许是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四合院里传来狗吠的声音，很快便走出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地接过孙睿等人身上的行李，热情地带他们进屋，一会儿递烟，一会儿倒茶，让不懂北方礼节的孙睿浑身不自在。

休息了一会儿，夏笛的母亲带他们到各自的房间看了看。孙睿和彭坦被安排住在了四合院的西厢房，夏笛和高翔住在了他原来的房间。知道夏笛带客人回家过年，父亲一早就把火炕烧热了，屋里十分暖和。热情好客的老人，让几位年轻人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得知他们买了很多东西，夏笛的母亲偷偷地把他拉到一边，严肃地训斥了一顿。夏笛只是傻笑，并不争辩。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期间，彭坦再提到火车上问过的问题。

“你明天带我们去哪儿？那个地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孙睿被彭坦提醒了，跟着追问。

“以前叫‘占卜台’，现在叫‘上帝崖’。很早以前，它是以我们这里发生的一个故事命名的，但是近几年，很多老外都到郊区旅游，为了吸引他们，所以改了名字。”

高翔扑哧一声笑了，“太有商业头脑了！”

“什么故事呀？给我们讲讲吧。”彭坦催促道。

“从前，栖霞镇有一个大财主，很多农民都为他效力。但是，这个财主十分吝啬，经常克扣长工和短工的工钱。有一次，一个短工给财主搬东西，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财主非得让这个短工赔十倍的价格，假如不愿意，就逼迫短工写下一纸契约，为财主终身打工。短工家里特别穷，根本没钱赔他。但是，立下契约就等于把命卖了。于是，短工去找本地的一个聪明人商量对策，聪明人告诉他，有一种技术可以将破碎的器皿粘起来，而且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短工不相信聪明人的话，更不相信有这样的技术。聪明人告诉他，距离栖霞镇不远的山上，有一个‘占卜台’，只要站在上面朝对面酷似人像的石头喊话，它就能帮助人们预测未来。他带着短工找到那块石头，教他喊话。短工大声地复述聪明人的话‘我想学会那种粘补破碎器皿的技术，不知道能不能行！’他刚刚说完，大山里就回荡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说，‘能行，能行！’听了‘占卜石’的回答，短工高兴地走了。几年之后，这个短工通过刻苦的学习，终于掌握了将破碎器皿粘得天衣无缝的本领。他学成归来，将那只破碗粘得像没破时一模一样。还给了大财主。从此，他名声大噪，成为了一名修补古董的专家，受到人们的尊敬。”

三个人听了这个故事，一致要求夏笛明天带他们去现在的“上帝崖”。

第二天上午，他们帮助夏笛的父母打扫卫生，人多力量大，几个小时便收拾干净了。下午的时候，夏笛带着他们前往更名后的“上帝崖”。时值寒冬腊月，光秃秃的山上看不到人影，山路并不陡峭，但是越上行风越大了。

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夏笛指着一处光滑平坦的石台说：“那里就是‘上帝崖’了，一会儿你们站在上面，朝着对面的石头像喊出自己的心愿，就可以进行占卜了。”

高翔等人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跑上了“上帝崖”。孙睿清了清喉咙，面向石像喊道：“明年，我想晋升，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飘过来，它答道：“能实现，能实现。”

“耶！”孙睿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彭坦一把将他扯开了。

“我明年想要一个女朋友，工作一帆风顺，能不能实现？”彭坦大喊道。其他人在一旁推搡他，说他太贪心了。

“能实现，能实现。”那个声音再度回答。

“我希望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好运更多，能不能实现？”轮到高翔的时候，他这样问道。

“能实现，能实现。”一样的答案。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簇拥在一起，孙睿更是笑得瘫倒在地上。不用夏笛说他们也知道，所谓的“上帝崖”实际上只是一块回音壁。昨晚的故事，包含一个哲理：‘上帝崖’上并没有上帝，你才是你自己的上帝。你听到上帝的声音，实际上就是你自己的声音。每个人的命运、选择、信念都取决于自己。

当你对自己失去信心时，所问的问题会充满疑虑，回音壁的反传回来的答案也会充满疑虑；如果你自信地问它，答案也会充满希望，让你斗志昂扬。

下山之前，四个人看到了名副其实的栖霞镇美景：夕阳西下，绚丽多彩的霞光铺满了半个天空，光秃秃的山头也披上了美轮美奂的霞光。他们肩并肩地驻足在“上帝崖”上一起喊道：“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不是梦，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