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和狗DOG 02.5

清风掠过如镜的地面，阳台的窗帘一阵晃荡。

中校拖了两遍地，将拖把上的吸水布拆下来洗了晾晒；又换了一块干布将客厅、厨房和书房的水渍拖干。

在中校入住之前，你这个懒货都是靠扫地机器人来打扫这个偌大的二居室。不过你买的时候也没注意分类，随便瞎买了个单吸口的，只能处理一下地面的浮灰；又因为你这个人比较糙（虽然长了一张细致的脸），吃东西时不时掉点渣，喝的饮料不小心溅出来落在地上，形成一小块黏黏的污渍……这些都是扫地机器人没法解决的。在中校来之前，你家的地板一直是那种“没什么垃圾，也没太多灰尘，就是有点灰蒙蒙暗沉沉”的状态，而你那直男之眼也一直没感觉有啥不对。以至于中校第一次拖地之后，你看着那闪光得几乎让你忍不住开始滑翔的地板，还以为是中校找了装修师傅给重新打蜡了。

一般周末中校不会打扫你的卧室，因为你通常都赖在卧室里，而中校并不是很想让你看到他这么琐碎的一面。一方面是性格使然——中校有点大狗子主义（……），在军队里，军人都是要求自己洗衣服的，shape-shift军犬也一样，就算是级别高的，只要待在军营里，为了做好表率，也是不允许搞太多特殊化的。中校是军区从德国购买的shape-shift黑背，从还是小奶狗的时候就在军队里磕磕绊绊地开始最初的军事练习了，所以对于部队要求的洗衣叠被，他并不排斥，但是也不知怎么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小的时候洗衣服总是低着头一脸严肃，再大一点干脆错开时间点，找机会一个人速战速决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不好意思——虽然生活习惯糙了点，但并不代表心也是糙的。两个人一起生活，却只有一个人负责搞卫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厚脸皮了。即使心中不愿意，你也会勉强自己拿起拖把一脸哀怨地拖起地来；发现拖着不洗的碗筷会被不知不觉地洗掉后，吃完饭后你会忍住想刷微博的贱手，步履沉重地走进厨房刷碗……中校微微一笑，走到浴室去收你的脏衣服。中校端着收纳篮向阳台走去，途经你的卧室，他那在室内幽光中色如白玉的耳朵微微一颤。

似乎是怀疑自己听到的声音，他转脸看着你卧室的房门，神情有一种凝重。作为一名成熟、正直又骄傲的军犬，中校决不允许自己做出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这种事情。

于是他把耳朵犬化，原本就超过常人的听觉更加灵敏。

「并不是偷听，」中校心想，「是声音自己跑进耳朵里来的。」

一声压抑的闷哼闯入他的耳中，使他情不自禁地左耳一颤，连身体都有些隐秘的战栗。但是他还没有想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女音：

「雅蠛蝶……」

「搜狗……大妹……」

「哈、哈子噶喜……嗯啊……欧尼酱，死狗一……摩多……摩多……哈压库……」

当然上校是看不到中文字幕的，也听不懂日语；他一不追动漫，二不看爱情动作片，军事任务也不需要用日语交流，所以那些几乎可以算作网络日常用语的简单日语也听不明白。但是xxx他还是听得懂的，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上过十几次青春期生理课（其实生理课只有一次，但是寂寞思♂春的军犬们总是想尽办法多上几次。别说是能变形的狗妹子，连母狗……不，连妹子的照片都找不到的军营，生理课上幻灯片里的裸♂体shape shift狗妹子简直能让一众军犬激动到翻白眼——虽然是解剖图款的。当然中校那么高冷，自然是别狗强行拉他去的。），捱过不少次发.情期，对于某些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是，这份了解，却使一贯冷静、审慎而睿智的大脑突然陷入一片空白，那双永远镇静自持的双眸也在一瞬间闪过一片茫然。尽管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离开卧室门口，一脸冷静地在茶几旁坐下，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那双看似沉静的黑眸完全找不到焦距，不知道正注视着哪里，只是黑蒙蒙地涣散着。

……房间里有女孩子？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也是……毕竟斟寻是那样的年纪了……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已经……已经那样好了吗？为什么以前没听他提起过？

中校交叉手指，将坚硬的指关节抵在唇上。

心中烦乱，连最值得骄傲的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也开始混乱了——如果是往常的中校，应当会首先注意到玄关并没有新增的客人的鞋子，甚至在一开始他就会注意到……声音来源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床铺，因为你的床不是带床腿的古典款，而是没床底的榻榻米式的，这样的床摇得起来那可见了鬼了。

他的脑中回响着女孩子xxx和你xxx……两种声音仿佛两根朝着不同方向用力的手指，拉扯着他的神经。

「……又不是小孩子了，有女朋友很正常。」

中校这样想着，站起身来。但一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又无端地烦闷起来，忘记了自己想要去阳台洗衣服的事：

「时间过去多久了？」

他向那扇门走近两步，又退开。既不想听到卧室里的声音，犬耳却仍敏感地竖立着，偶尔捕捉到什么声息就难以忍受地抖动几下。

「……这太难受了。」

每一秒消逝的时间，仿佛并没有逝去，而是变成透明的砖块积压在他的心上。他终于无法忍受地离开客厅，走到凉风习习的阳台，远眺着小区外的景色。然而，虽然站在这里就不会再去注意卧室内的响动，竖立的犬耳却不由自主在等待着卧室门扉打开的声音。

「你不能这么狭隘，」中校劝导自己，「每个人都不会只有一个朋友，你不能要求斟寻只属于你。」

「斟寻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因为自己加入了他的生活，就要求他的生活里只有我。」

「……你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你的战友，所以你希望控制他，保证他永远在你身边，但那样很自私。」

……但是这种自我劝诫只是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中校转身走回房间，又来到你的房门前。他有些犹豫，但是觉得身为长辈有必要对你做出正确的指导：「即使年轻气盛，纵欲过度也是不可取的，女孩子那方面的保护措施也要做好。」

……这种介入的理由还算可信，如果不是他的耳朵不知不觉地已经完全倒下了，不知道是沮丧还是不高兴地倒贴着的话。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刚开始的时候，沉迷游戏的你常常听不到他的敲门声。但是在习惯了之后，即使脑子还在应付游戏，嘴里都会条件反射地应一声，哪怕那敲门声有多轻。

中校又敲了三下门，却得不到回应。

他的眸色渐渐地沉下来，就仿佛最后的夕阳的闪光也消失的潭水，粼粼波动的，尽是银色的冷光。

他伸手握住金属门柄，发觉有些潮湿，翻手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些汗。

但是打开门会发生什么？

如果撞见赤.裸的女孩子，你要是生他的气怎么办？

……而且他完全没有考虑女孩子的感受，要是被长辈撞见和男朋友做这种事，女孩子一定会羞得不敢再来这个家；万一生气的话，说不定会埋怨你，导致情生龃龉。

中校沉默下来。

虽然他本来就沉默着，但此刻的气质似乎变得阴沉了。

他狠狠地皱了下眉头，转过头去看你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他走到座机旁，打电话给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按照他的指示往你的手机打电话。中校拿起你的手机，看着那表示未接来电的数字“3”，觉得现在已经有了充分地擅自打开你的房门的理由。

至于女孩子……不，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女孩子，也不知道有女孩子在里面。

*

岛国人民多奇♂智。

割肉买的正版哲♂学爱情片果然没有白买——这部叫做《你和女子XXx》的片子，拍摄的视角十分独特，加上只有女主的声音，而男主的对白则只以文字形式出现，给人强烈的代入感。尤其是一些特写镜头，简直让你马赛克式激动。

你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因为拉了遮光帘的缘故。戴耳机久了会让你耳朵疼，所以你开的外扩，但是把音量调到了最小。又不是出租屋的隔断间，你家房子隔音还不至于那么烂。

休息期间，剧情进行到了男主不小心把牛奶泼在了女主的白校服上。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看到男主角的手，镜头正对着的是女主角。只见湿漉漉的衬衫下隐约着蕾丝扒拉……

你又开始荡漾了。

“咔擦——”

这是房门打开的声音，镜头里一双手撕开了衬衣，然后……

你正紧盯着屏幕根本没察觉开门声，你捏着从老字号玉器店买的白玉葫芦，紧张地盯着屏幕，也是突然地觉得房间里的光线不太对，你后知后觉地往边上一看——

尴尬。

葫芦从手里掉下来。

好尴尬。

屏幕里的女主角开始叫了。

简直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眼前的中校似乎松了口气。但仔细一看，其实是面无表情……也许该说是冷静而严肃？从中校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正气使整个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兵蛋子违反军纪给女朋友打电话被老干部抓包”的气息。

中校就这样站在门口观摩了一下你那很有品位的爱情动作片。

顶着一张无动于衷的、淡定熟男脸。

配着那张带着高级军官的强势严谨气场的英俊禁欲又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脸，他全身都散发出一个分花拂柳后片叶不沾身的被女人们视为钻石王老五的老司机般的强大气场。

活生生地把你衬成了一个只有拇指姑娘为伴的屌丝。

中校终于从爱情动作片上移开视线，低下头看了你一眼：

“注意身体。”

他淡淡地对羞耻中的你这么说道，轻轻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