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小时候玩过家家，他总演爸爸，并且指定她演妈妈。

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小媳妇。

苏有离第一次见到肖宸的时候，是跟着父母从家乡回到家，她睡了一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有着蓝色玻璃般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叫自己小媳妇。

大人都让她称呼他阿宸哥哥。对于比自己就大那么一点点的邻家哥哥，自会说话初始，她就自动省略了后面的两个字。

小时候因为大人之间的关系很好，都住同一个机关大院，所以有离跟他还有金升魏以及陈家兄妹是一起长大的。

五岁时候的肖宸的性格很活泼，只要是醒着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不停的说，不停的吵。

三岁时候的有离却偏安静，她的话很少，总是喜欢安静的听，安静的吮着奶嘴。

有离很喜欢喝牛奶，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并且总是双手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然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扭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肖宸手上的牛奶，每当这个时候肖家宝贝就会停下来，问，“小媳妇，你还要么？”

看到她乖巧的点头，他很大方的把自己手上的牛奶递给她，小有离也不介意就那样捧着杯子继续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大概是牛奶有催眠的作用，每次有离喝完了之后眼睛都会眯成一条缝，用胖乎乎的小手柔柔眼睛说：“阿宸，困。”

肖宸有看过阿姨哄有离睡觉的样子，他一把从椅子上跳下来，牵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小床旁说：“你在这里睡，我跟你讲故事。”

有离乖乖的躺了上去，肖宸就开始跟她讲了那个她听了一百遍的白雪公主的故事，虽然她自己都能够讲的出故事的内容了，但是每次只要是肖宸讲给她听，她都会安静的听下去。

总是，肖宸自己还没讲完一半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喜欢抱着有离睡，而有离喜欢拽着他的胳膊睡。

有离很喜欢肖宸的眼睛，因为是蓝色的，跟天空一样的蓝，她曾经就总是嚷嚷为什么自己的眼睛是黑色的。妈妈告诉她那是因为肖宸的妈妈是法国人，肖宸是混血儿。

她就会问，那她的妈妈是G市的，爸爸是A市的，她是不是也是混血儿？

读幼儿园的时候，有离还有吃奶嘴的习惯。

“阿离乖，听妈妈的话，不要吃奶嘴了。你看，大家都不吃了。”

抱着她站在幼儿园门口，母亲好声劝慰，试图将她嘴巴上的奶嘴拿下来，可只要一拿，就见自己的女儿扁扁嘴巴，澄净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让她伤透脑筋。

最后在回家的路上，上大班的肖宸被委以重任：“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不吃奶嘴了，只有很小的孩子才吃，你也不要吃了好不好？”

没有得到该有的反应。

肖家宝贝锲而不舍：“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老师刚发的糖果，我全都给你，你把奶嘴给我好不好？”

对于小孩子，糖果总是很有诱惑力。

有离看着他手上五颜六色的糖果，思考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了。

再长大了一点，机关大院无论大小老少都知道肖家唯一的宝贝孙子喜欢苏家唯一宝贝女儿的事情，肖小少爷也不负众望，整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喊小媳妇，并且信誓旦旦的说要将苏家女儿拐到巴黎母亲的家里去，不再让她回来。

于是这个念头终于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落成。

有离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雪是在她十岁的那年，肖宸的母亲的家乡，巴黎的雪，大而冰凉。雪停，堆起将近一米，乐的她就差没在雪地里打滚。雪地上已经被堆了好几个雪人，四五个褐色卷发的外国同龄孩子嬉闹着，讲着她一点都听不懂的法语。

“阿离，快看！”带着鼻音的音调响在头顶。

她抬头就看见了有着深蓝色眼眸的少年，和小时候小相比，他长得愈发的英俊了，只是身体不好，容易生病。他穿的鼓鼓囊囊的，深蓝色的帽子、围巾、手套和口罩，一一俱全。他手上拿了两对镯子，是玉做的，虽然有些摩擦和泥巴，但是依然可以看见它通身的光泽鲜艳夺目。

“你从哪里找来的啊？”

“挖到的。”少年吸吸鼻子，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有些含糊，“你看看，值不值钱？”

有离将玉接了过来，正要说“我也看不懂”的时候，就在镯子的边缘看见了几个字：“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什么意思？”少年问。

“难怪这次语文考试你又不及格，这是中国的一句古诗，你没听吗？”

“哼！怎么可能。”混血儿对中国的古诗词总是很难理解，她早就领教过了，可是那时的少年就知道不能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知识贫穷”，他会觉得很丢脸。

“下面一句你知道是什么吗？”她有意逗他。

果然听见他不屑的说：“金升魏教过我，执子之手，哼，将子拖走!”

“将子拖走？”有离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玲珑好听，像冬日里的阳光，暖了琉璃。

原本被取笑的少年应该恼怒的，却在看见她的笑颜时，怔怔了起来，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轻雾：“傻瓜，笑什么呢？”

傻瓜，当然是笑你啊。

执子之手，短短四个字，缠绵齿间，却是温暖。

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吗？来，我教你。

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