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是他来了

2017-06-04 作者: 马肉肉
116.是他来了

此为防盗章  第二封信, 却是胥仲宰当年舂陵之战时写给一个人的。不知为何没有送出, 也不知是谁将这封信送到她手里。

“大师亲启;舂陵危机, 吾念胥家将遭劫数。仲宰一身戎马,全先辈荣名。然君永是君,臣终是臣。心挂先人创业之艰难,小辈何罪之有?吾儿吾女, 不知内情, 欲求大师周全之, 泉下亦可息。旧年往事, 万勿重提。小女无辜, 何其受累。唯有此事,不得终安。命贵不可言,安稳度人生, 吾愿仅此。”

没有送到如今胥家家主胥锦的手中, 反而送给她一个乡野丫头。究竟是谁,竟然拿整个舂陵城做赌局。长姐胥锦对当年的舂陵之事讳莫如深, 书信来往中不肯再提, 只说胥皓如今越发的内敛, 令胥氏族人甚为欣慰。胥家已经为天下人不齿,卖主求荣,再也不是曾经威震几国的胥家军了。

胥华坐在小院中, 逗弄着大师兄送给她的红豆儿鸟。你们能飞, 却被困在这里。而我也能飞, 却是自己将自己困住。罢了, 这世上原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够随心随行而活的。二师兄与她皆是如此,端看数十年后,他二人谁活的更好吧。

步入大禹帝都平昌城后才知道,为什么已经历经几百年的魏国会败给建国不过百年的大禹。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永存的帝国,因为安逸的久了,腐朽和保守便会慢慢吞噬这个国家的灵魂。

浮华锦绣的背后,是早已经被噬空的枯木。哀怨的无论再怎么悲寂,也敌不过历史轮回。一路所闻所见,百姓安居乐业,虽不是处处祥和安泰,但到底是比魏国,曾经的魏国强了不知多少。

两国交战,比的不仅仅是军强马壮,勿怪舂陵要败。年长风常常说,璟山不属于任何国土,他只认自己是天下人。胥华也深知,魏国被灭,是命理。自古以来,疆土纷争都是如此。国与国的界限,在她心中并不存在。

魏国,大禹,都不过是苍生棋子,更没有哪个人是她的仇人。

城败能够释怀,父帅为国谢罪而亡的一片忠心竟是遭人陷害却是无论如何要弄个清楚的。黑衣人,五封密旨,娇木珠,神秘信件,长姐突变,胥家遭难,赐婚圣旨,也都是要弄个清楚的。

人活一生,难得糊涂,但她不愿。

在幺儿眼里,两个月来,胥华几乎是没干过一件正事。平昌城虽大,可是她家小姐一天一个地方逛的匀称。相中了城南刘记糕点铺的丸子糕,看上了城东胡家戏院的俊俏小生,甚至是城西豪绅张家少爷养的一只狗也想抱回家去。

邻家女主人难产,胥华也头个跑去看热闹。误打误撞的还救了母子二人,惹得那家人拉着她直蹭鼻涕。

这天,二人在茶肆无事,听书生说书嗑瓜子。不过说的却不是古史英雄,而是当朝局势。

“话说最近这平昌城中啊。有三事,最为重要。其一,楚阳河修道之事,听说已经惹得皇上是龙颜大怒啊。其二,这左丞相公羊大人,六十大寿将至。各路达官贵人纷纷来贺,老爷子排场也是够足。这三嘛…这三…”

周围人一通乱哄,纷纷言说最近发生大事。

书生大笑两声,眼睛眯起,故作神秘道;“这三嘛…就是那醉桃院的头牌儿这个月挂出了牌子”

听罢,所有人大笑。有人道;“你这书生,圣贤书中莫不是出了颜如玉?”

闻言,又是一通乱笑。胥华也嗑着瓜子跟着笑。最后还是让幺儿从茶肆里拉了出来,委实是可惜,璟山上可没有这么多好玩的,白白被师傅禁了这么多年,少瞧了多少好东西。

傍晚时分回到宅院,前脚刚进院门,邻家柳曹氏便为着上次儿媳妇难产之事来道谢。二人好好招待了她,唠些闲话家常。柳曹氏见两个女子温顺有礼,又于她家有恩,便是越发的喜欢。送走柳曹氏后,胥华便让幺儿退下。自己呆在房中写了一封书信,第二天清早又吩咐幺儿将此信交给柳曹氏。

晚上,胥华正待睡下。突然,屋中窗户一阵响动,她惊觉起身。桌边坐了一个人,烛光微弱,模糊的看见人影。

“谁!”

那人影不动,声音却传来,是男人声“胥家二小姐,这进了平昌城。莫不是就要过河拆桥了?”

胥华心下一松,已经知道是何人了。她轻嗤一声道;“钱财交易而已,何来过河拆桥之说。我出钱,你们办事。怎么?罗生门如今也要谈情分了不是?”

黑影依旧不动,声音再次传来,听不出情绪 。“罗生门这两年为你探了不少的事情,连你现在的邻家马夫都是我告诉你的。怎能说没有情分呢?”

胥华看着那黑影,突地冷冷道;“方夜尘!你少来这套。我已经说过,不需要罗生门了。江湖规矩,见钱办事,各不相认。如今你又来找我,不怕坏了这规矩吗?”

这次,幽幽烛光下,那黑影渐渐逼近,可模糊看清容貌。胥华只觉得方夜尘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总是阴沉诡异。这人,她不喜欢。若不是各有所需,断断是不会招惹的。

“规矩?你我互为有利,便是规矩!胥华,你还需要罗生门。这平昌城,你才刚刚开始!”他语气阴森低沉,只让人不舒服。

在这平昌城内,若是有罗生门相助,怕是会省去不少麻烦。只是…胥华只一瞬的犹豫,便开口道;“谢谢方少主的好意。只是胥华已经决意,从今往后只靠自己!方少主还是请回吧”

明明不冷,可她坐在床边,手拿烛台却感到丝丝的寒意。屋内空荡荡的,丝毫是不像有人来过。

方夜尘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

“胥华,我怕是这世上知你事最多的。我不急,你迟早还是会回来找我的。我只管等着便是。”

方夜尘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既已经决定走下这条路,便不能再与罗生门有任何联系了。不让人抓住把柄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真的还会再去找方夜尘,若是有,那便是被逼到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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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儿给柳曹氏送信半月后,小院来人了。胥华留幺儿在家,独自一人跟着来人去了城中最大的酒馆。临走时,幺儿一直问胥华怎么回事,但是她实在懒得解释。这处宅子,是她精心选的。柳曹氏的儿子是丞相府的下等马夫,适逢左丞相公羊瓒大寿,便是下等马夫自也能时常见到些尊贵的主子。

胥华随人进了二楼雅间,便看见屋内上座的女子,还有几位婢女和小厮侍立两旁。这女子她曾经见过,在大禹的营帐内。原来那青衣女子就是人人传言的第一女谋士,公羊晴!

上座女子清冷高贵,又给人淡淡疏离感。胥华上前几步,拂了拂身子。

“民女年华,公羊小姐安好。”

从今天开始,她叫年华。抛却姓氏,也要寻得一个真相。

年华,年华。你的人生这才开始。

淮南城外,一队人马正策马狂奔。为首的青衣女子扬鞭挥动,正是公羊晴。她左侧有一白衣男子,生的是俊美英俏,自有一番风流之姿。然其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像是多年不见阳光。身形也是羸弱,骑马时微微有些应付不来。

公羊晴策马之际,也回头看向这男子一眼。太子府中,阁老只是仗着有年资,真正有能力与她一较高低的,唯此人而已。这鬼才公子的才智她是颇为敬佩的,同为一主效力,二人又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相处算是融洽。只是此人平日里素不喜见人,今日竟是不顾病弱身体,骑马也要跟来。

她心中挂念太子,心道一定要在正午时分赶回城内。他们一行人来到这淮南,留下楚阳河那样大的事。若是不能成功,结果难以想象。重则…危及储位。

十三王此时怕是已经发现他们不见,暗访之后也必有察觉。这位王爷的心思在众位亲王之中,最是难测。之前谭家的事,便是安排的一手好局。自先太子逝世后,十数年的蛰伏,隐忍至今。

睁开酸涩的眼睛,只觉不舒服,翻身下床后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是地上的被褥,想起昨天晚上是禹珏尧睡在地上的。微微整理衣衫,看他还睡的安稳,又发现他被角掀开。想了想,还是蹲下来给他盖好。

这家伙倒是睡得香,即便是在地上,也是中规中矩的睡姿。玩性一时起来,故意拨乱他额头一丝发。勿怪帝都名门闺秀都欢喜他,除却身份,便是这般容颜,也没几人不倾心吧。

昨夜,月色如霜,她没有记下。今朝,暖阳入窗,不知又是怎样。

鬼使神差吻上他额头的那一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张氏夫妇能相守那么多年还能深爱彼此。这世上本也就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不过是砰然心动的情愫流露。可笑她才多大,生生感伤出这些来。

原来戏本中那些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许才能报恩的都是真的。原来,心不由主后生出的不是感激…

她慌忙跑出房门,奔至院中一棵大树下,不住的喘气。该死的心中有鬼!只留在他身边,待日后有功绩了,便求他为胥家正名。她自我安慰一番。

但愿这一劫,能安稳度过…

“你在作甚?”

她身体一震,回过头看他,压住慌乱道;“爷醒了?”

禹珏尧一副你白痴的模样。她一吐舌头,这话问的蠢了,不醒怎么站在这里。

早饭过后,又给夫妇二人一些银钱,便告辞离去。没有代步工具,却是个问题。她苦恼时,两匹马儿从天而降。这才想到,禹珏尧身边怎会不跟暗卫。这一夜,买马的时间是足够了。却不想去细究,既是跟了暗卫,昨天二人又怎会落魄到村舍借宿。

“爷,问你个问题呗。这些暗卫不用吃饭的吗?”不用喝水的吗?不用拉屎的吗?诚然这些都是问题呀。

“他们受过训练,三天不进食也同常人无异。”

好吧,那三天不拉屎呢…

公羊晴一行人与他二人便是在半路上遇见的。年华扭头看看禹珏尧,心中了然,嘴角抿丝笑意。

“殿下,时间到了。是不是该审训年华了。”这一笑,有些淡然,有些苦楚。

昨日,是故意摔下马的。

昨晚,是故意说那番话激他的。

“小女子与郡王不熟,郡王还是依照礼数唤吧,莫要让人生了误会。”

禹珏沐挠挠头,心情却还是极好。当真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好,本王不唤玉儿。唤你妙儿?还是妙玉?总不能唤你姓氏,楚儿吧。”

那被称楚妙玉的小美人儿,暮然涨红了脸,杏眼怒目的瞪着这无赖的人。一双芊芊玉手揪着衣裙,似是怒极。她本是今晚与白锦年出来逛灯会,却生生的被这禹珏沐给搅了局,她不喜他,甚至是厌恶。

年华只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刚才还觉得那当街抢人的说法似是有些夸大。现下看来,可能…是真的。

白锦年一脸的冷峻之意,任谁都看出那不喜之色,一抹凌厉眼光扫过禹珏沐却是转瞬即逝。依照礼数,应是向这郡王见礼的,但是他没有。

可怜那禹珏沐还一直傻傻的笑。他本以为今晚上注定要惨淡收场,拢不到美人芳心了,结果这会儿子又碰见了,心里还感谢老天这般给他安排缘分。楚妙玉为了躲他,几乎都不出门了,这好不容易的上元节,他可不想错过。

“年女史也来赏灯?不知可否一道前行。锦年不甚荣幸。”白锦年的声音又暮然响起。

年华自打白锦年与他们攀谈的那一刻,就在想这位翩翩公子的心思。白锦年与禹珏沐肯定是因这妙玉姑娘生了嫌隙的。况且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不应如现下这般熟识招呼的。

虽是不明白缘由,但这白府小姐却真如禹珏沐所言的不姓白,而是姓楚。她骗术不到家,但这人当日却顺着她的话,并没有拆穿。又想到禹珏尧说过的,白锦年新提了门下侍中…

但也正因着上次诳了人家,这会儿子倒也不好意思一口回绝。况且这人又举止有礼的彬彬模样,一时倒想不出推脱之词。。

禹珏沐一直憋着劲儿捅年华后背。这种机会可是不容错过,妙玉平日里躲着他,一面都难。现下虽是有个碍人眼的,但也总归是能相伴美人儿。

白锦年见年华一脸踌躇,他也不急,可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指指身旁的小美人儿,温声奸笑道;

“对了,年女史不是与玉儿相熟吗?玉儿也成日里吵着要找她年姐姐,如今锦年也算是跟年女史是半个…同僚了。年女史不会不赏光吧。”他特意将‘相熟’‘同僚’说的重音,狡黠笑意也在眼中显现。。

年华内心一声叹,这次才是讹人的高手呐!正想推脱回话呢,一道女声又响起。

“妙玉也很喜欢年姐姐呢,年姐姐怎么许久都不来白府找妙玉说体己话了呢?莫不是忘了妹妹。那妹妹可是伤心呢。”小美人儿自来熟的上前牵着年华的手,一副亲热模样,眼睛弯弯,清甜的嗓音直让人觉得莫名的舒服。。

这对儿兄妹…实乃是个坑人的最佳搭档啊。。

年华很是尴尬的笑笑回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灯会看来是不逛也要逛了…于是最后,各怀鬼胎的年轻男女四人组合就诞生了。四人皆是俊男靓女,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回头率相当不错。只可惜这四人…没有一人是真心赏灯的。。

年华故意横在楚妙玉和禹珏沐之间,只让禹珏沐恨得牙痒痒。也不好当着楚妙玉的面儿直接发作…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年华之前使出的杀手锏。。

而年华只觉得怪异难受,看那白锦年倒是走在前头恣意的很。楚妙玉的心情估计是跟她一般,毕竟禹珏沐这厮目光实在是…太过露骨。。

她心中打算,不管这白锦年想干什么,只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撇一眼失魂状看美人的禹珏沐,心下暗道,一定不能再让禹珏尧给她扣上的罪名。。

这会儿的人流已是没有刚才那么疯狂,四人走的也不慢,不觉间走到一处首饰摊位前。楚妙玉本是阴沉着脸,但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簪子镯子,突然有些兴奋的叫住了白锦年。

“表哥!你看这簪子真好看,玉儿想买了它,待你我成亲的时候戴上。”她手上拿了一支石榴红的簪子。

白锦年闻声回身走过来,接过楚妙玉递过来的簪子。细细打量,很是认真的模样。

年华微惊,不想这两人原是表兄妹,竟是还有婚约在身。她忙下意识的就要拉身旁的人,想这霸王如此相中这楚小姐,肯定是要闹事的。

不成想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的。禹珏沐本听楚妙玉说喜欢那簪子时还庆幸欣喜,立刻就想甩了银子。但听到后面话后脸瞬间黯起来,腿也生生定在那里。显然之前也是不知道,给惊到了。

“年姐姐,你瞧这簪子好不好看。这红石榴的颜色也是喜庆,用作大婚的时候正好呢。。”

楚妙玉不知什么时候又从白锦年手中拿回那簪子,一脸喜悦害羞的递到年华手中。年华怔怔的接过那簪子,很是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里也多多少少明白了白锦年今晚的用意。。

楚妙玉定是不喜欢禹珏沐,经过今晚抢人事件,恐怕是更不待见这小郡王了。她刚才还想这兄妹二人脑子莫不是进了水,她刚刚明明拦住了禹珏沐,这两人只要装作没看见走过就行。可是人家兄妹俩还不慌不张的上前打招呼,麻烦不嫌越闹越大。。

这白锦年是有意透露婚讯给禹珏沐,而看禹珏沐此前种种,应是不明实情。若是直接告知,依照禹珏沐的性子,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可若碰巧她也在旁边呢…她是太子的人。还真是可笑,继顾珏暔之后,今天晚上第二次被利用了。。

白锦年看着年华,一副气定神闲不着急模样,似乎真像是等年华评价这簪子,又似乎是觉得什么事有趣的紧。。

年华拿着手中的烫手山芋,知道这白锦年心忖她必是会想方设法的拉着禹珏沐,即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有她这人证在,还是太子身边的人证,她的身上甚至是那人的大氅…再加上今晚种种,白家便是占尽了理儿。她不能淌这浑水,四王府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可若是她猜的不错…

(大大写文的时候,很是纠结。小天使们可以尽情的留言,说不定呢,一不小心就按你的想法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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