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九十五章

2017-05-31 作者: 狸小追
95.第九十五章

一切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尽在晋江城

云意烦躁的想挠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会让这话听起来不那么别扭。

“院判说,我今后跟着从学监读书习字。”

“这是为何?魏颐言就算在聪慧也还没有能担当起夫子的能力吧?”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她本以为魏颐言是恐吓她的,也就是说说而已, 谁知道回了国子监真的带她去了院判那里, 也不知道他和院判谈了些什么, 院判竟然许可了。

看着院判当时脸上那种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云意差点没一口老血直接喷魏颐言脸上去,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变成了魏颐言的学生。

从今以后在国子监, 他魏颐言去哪里, 她云意就要跟去哪里, 他让她做什么, 她就得做什么。

见云意如丧考妣的表情, 云笙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无事, 魏公子人很好的,不会为难你。他也不像其他夫子那样比较古板,应该可以让你开开心心的学到东西。”

这种安慰对于云意来说, 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要那个人是魏颐言,她就不大可能开心, 她会明天把心提到嗓子眼儿, 防止他欺负自己。

回了出云阁,云意还有云颢关起门来聊天, 他们兄妹俩个已经有些时日没有静下心来聊天。

“今儿, 你到哪里去了?”

“你去找我了?”

“怕你不习惯, 所以抽空去看了一眼,结果都说没有看见你。”

“我被人带出去了,皇兄…魏颐言这个人你了解的深吗?”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把云颢难住了,魏颐言的底细他们有派人去探查过,但是…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见云颢脸上难看的表情云意就知道这个魏颐言还真的一个心头大患。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来找我的麻烦,今天我刚到国子监就被他带走了,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可有伤害你?”

云意:“……”

被他咬了一口,揩了半天油算吗?

“没,没有。他似乎是闲得无聊,拿我寻开心的。皇兄…如果可以的话,找人除掉他吧,他知道的太多,始终是一个隐患。”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差人去做,你别想太多,太医说过你的身子不适合重思。”

“皇兄”

“怎么了?”

他不太懂云意脸上那副想哭不敢哭的是什么意思。

“从明天起,我就要跟着魏颐言读书习字了,你说我如果今天大病一场,是不是就不用去国子监受罪了?”

“……”

云颢调节好自己的表情,捏了捏云意的小脸,打算安慰她一下。

“你从前不是和我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呵呵”

她现在后悔自己当初说的那些大道理,自己挖了个坑,偏偏自己还跳进去了,悲伤辣么大,想哭还不能哭。

“我明白了,我会跟着他好好学习的,皇兄放心。”

云颢对这个妹妹很放心,因为她几乎都没有做过任何捣乱的事。

“那你早些歇息,明日好好和魏公子学习。”

“意儿明白,皇兄也请好好歇息。”

他们兄妹俩一直是各司其职的,他负责学习帝王之术,她负责在后宫装傻。

他们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因为错一步,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灭族之灾。

翌日,云意和云颢同乘一辆马车去了国子监,简短的道别后她就抱着自己的东西往魏颐言说的地方走去。

她觉得魏颐言这个“学生会会长”当的实在是太潇洒了,有自己的小院子不说,大多数的时候还能和夫子们平起平坐,学院的许多规则的制定和修改都是他一手操办。

不过,魏颐言现在也不小已经是十六岁了,明年就该参加春闱,届时国子监会选出新的从学监接替魏颐言的身份和责任。

云意抱着自己的小课本和零嘴走到那个小院子,推开门就看见在坐在石凳上的少年。

一向是在自己兄长的小院子里看书的魏扶舟听到动静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到了门口,看着那边穿着抱着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姑娘,他一时忘了呼吸。

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云意也呆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那个人,她以为自己不会再遇见和他长得那般像的人。

“草民,参加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直到魏扶舟的腰已经弯的有些麻了,才听见那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

“平…平身,魏公子免礼。”

魏扶舟慢慢的直起身子,在抬头的瞬间又把头低下了,耳朵也在瞬间变成了粉色,他被云意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君臣有别,她是君,他为臣。

以他一个国公府庶子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和皇家公主面对面的交流,更何况是那般目不转睛的直视。

“魏公子…也是来找从学监的?”

“非也,在下是来这里看书的,家兄准许过。”

云意大概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很不明白魏颐言那种小心眼的人为什么对一个庶弟那般好,这…很不合适啊!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嫡子都会尽全力打压庶子,以免他们在某一天出人头地得到更有权势的家族的青睐。

在这个世界,庶子和庶女的身份虽然没有如奴仆一般卑微,但也绝对算不上有什么优待,庶子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没办法依附自己家族的力量。

“那…才学监现在何处?”

她来了,魏扶舟也来了,他魏颐言一个正主却不知道去哪野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从学监之前有说今晨需要去找院判大人商谈一些要是,现在大抵是在院判那里。”

听云意一口一个从学监的叫着,魏扶舟也默默地改了口,在国子监里魏颐言不仅是他的兄长,更是这里的学监。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看看书好了,想来魏公子的文采和学识也是远高于我的,若是我哪里不懂,还可以请教一二。”

“不敢当,若是公主想问,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意绕过魏扶舟身边往石凳边走,放下自己的宝贝们,头也不回的说:“别一口一个草民,一口一个公主,在这里我们都是学生罢了,从今天起我叫你扶舟,你可以叫我云意或者云姑娘。”

看着云意正在摆弄东西的背影,魏扶舟有些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草…扶舟明白,云姑娘若有不懂的,扶舟定当尽心解惑。”

“那就有劳扶舟你了,过来坐吧,站着看书多累啊。”

……

等魏颐言处理完自己的事回来时,看见院子里那两个低着头咬耳朵的人,心情很是复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竟然觉得本是刺眼的画面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去那么的和谐,和谐的让他想把这幅宁静的画面撕碎。

“扶舟”

“母妃…意儿不想懂,意儿只想陪着母妃。”

很多时候她宁愿自己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可是她偏偏不是,萧妃每天用于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使用了胭脂水粉,依然气色很差。

不止她知道,云颢也知道,出云阁的少部分人也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在装不知道。

“几日前本宫已经修书一封回了秦家,希望再本宫去了之后,他们可以再派人来宫中保护你们。”

“本宫兄长膝下有两个嫡子,其中一个今年已有十四,与你的年岁正好合适。”

怕云意心生厌恶,萧妃又赶忙说:“那个孩子自幼养在你外祖身边,仁义礼智信样样出彩,人也精神,将来我再和皇后娘娘说说,怕是就成了。”

“意儿全凭母妃做主”

她不想和萧妃争辩什么,虽然她实在是觉得近亲结婚不大好,但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种问题惹得萧妃不快。

萧妃点点头,心中开始谋划了起来,秦家现在娶一个公主是有难度的,但是…如果皇后愿意帮她一回,那这件事的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

回了自己的寝殿,云意心中有些不快,很想摔东西想要发泄,却又怕消息传到了萧妃耳朵里,只好拿着针往锦被上疯狂的刺,俨然已经把那锦被当成了她的仇人们。

好不容易她停了手,语气平静的说:“本宫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回殿下,殿下已经八日不曾去永寿宫请安了。”

逐兰第一次见这样满身戾气的云意,让她有些难以靠近。

“你去准备一下,本宫明日去皇祖母宫中给她请安,陪老人家喝喝茶。”

“奴婢明白”

如果是去永寿宫,确实是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皇兄近日可好,本宫也好久不曾见过他了,他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功课。”

“殿下近日不止在完成国子监的功课,还在完成老爷布置的任务。”

“本宫明白了”

有些事,他们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问了,他们兄妹俩的人生本就是不一样的,她只需要在皇兄需要的时候出手便好。

第二日,云意起了个大早,先去了离的较近的凤栖宫,照例和皇后娘娘说了会儿话。

“母后,意儿要先退下了。”

“哦,意儿今日还有其他事?”

跪在地上的云意摇摇头,发簪上的金蝴蝶展翅欲飞。

“回母后,意儿今日要去永寿宫给皇祖母请安,故而要先离开母后这里,望母后恕罪。”

“说什么恕不恕罪的,你这是有孝心,罢了,本宫也有有些日子没有去给母后请安了,既然这样…那本宫便与你同去吧。”

“各位妹妹,本宫今儿个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留大家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宫吧。”

刚刚还安坐于梨花木椅上的宫妃们都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站起来,走到殿中央给皇后行礼。

“娘娘金安,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也想同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这个结果在皇后意料之中,她不动声色的微微翘起的嘴角,看着这些比她更讨厌太后的人,只觉得可悲。

“既然如此,那妹妹们便同本宫还有小八一起去吧,可惜笙儿此时还在国子监,不然便可一同前去。”

见皇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拖拽着宫裙朝自己走来,云意就自行起了身,“改日皇姐不去国子监了,小八就陪皇姐一起去。”

皇后轻轻地握住了云意的手,一幅母女情深的模样,“小八果真是最最可爱的,等过几日国子监不需上学了,你就陪你皇姐一起去给你们皇祖母请安。”

云意仰着脑袋看着正低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皇后,笑眯眯的点头。

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母亲,皇后为什么对她好,她自己心中有数,并不是因为她和云笙关系好,不过是她有个同胞兄长,而皇后只有一个女儿罢了。

这个宫中的日子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会毫无理由对你好,就算是蜜糖,那蜜糖中也定是包裹了毒药的。

到了永寿宫,看见墨妃娘娘时,云意真的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小主子经历了之前的打击和丧子之痛非但没有颓废下去,反倒是选择蛰伏下来,对待宫人也更加和气,更是和文帝请旨说要住进永寿宫全心全意的伺候太后娘娘。

只不过…好美色的文帝并没有答应她的这个请求,但是又被她的孝心感动到,所以特许她自由的出入永寿宫,当然这也是太后娘娘默许的。

“臣妾(儿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都平身吧,今儿你们怎么都来了?”

站在太后身侧的墨妃客客气气的给皇后行了礼,不管怎么说皇后毕竟是皇后,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有实权,那也是一国之母。

皇后看了一眼伏低做小的墨妃,微微抬手示意她平身,然后自己屈膝对太后行礼。

“儿臣和妹妹们挂念母后的身体,所以就来了。”

刚刚还用手支着头侧躺在踏上的太后娘娘这才慢慢的在墨妃的搀扶之下起身,看着依然没有直起身子的皇后,没有让她起身,反倒是端起了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端到面前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吹散杯子漂浮于水面之上的茶叶,小口微启细细的抿了一口。

待茶的滋味在周身绕了一圈,才把茶杯递给了墨妃,抬了抬眼皮不见任何笑意的对阶下的人说:“平时”

“赐座”

“谢太后娘娘”

皇后这下没有再牵着云意的手,倒不是因为生气了,这种情况她经历了太多次,如果气…只怕早已经被气死了。

太后不喜她,若是她和云意靠的太近,难保太后娘娘不会因为不喜她顾嫦熙而故意为难云意。

“你母妃身体如何了?”

她把视线从自己的鞋尖儿转移到他的脸上,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转了回来,不想和他谈起这个话题。

“将来你母妃若是去了,你和你皇兄大概会被送到皇后身边,按照陈国律法,母亲离世子女需要守孝一年,届时……”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看着突然扑过来的人,他伸手接住了她,免得她磕到木头上。

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是却是真的想让他闭嘴。

“魏颐言,老天为什么不一个雷劈死你?谁准你咒我母妃的,我告诉你她身体好的很,就算是你死了,她都不会有事。”

一直觉得她像一个大人,却忘了她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这下子算是把刀子扎到她心口去了。

他仰躺在马车里伸手护着她的腰,她跪坐在他胸口伸手掐住他的颈部,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她却哭了。

“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她吼的很用力,是吼给他听,也是吼给她自己,萧妃是她这辈子的母亲,给了她生命,教她识字做人,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该在这大好的年华死在幽冷的后宫。

第一次见她这么不受控制的模样,他没有生气,哪怕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想掐死他。

“云意,你比后宫里的其他人要聪明,萧妃的身体如何了,你骗得了我,却骗不了你自己。”

怕再刺激到她,他顿了一下,缓了缓语气说:“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早做打算,莫等萧妃真的去了,你和你皇兄在整个后宫之中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到那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也会上来踩你们一脚。”

知道他是好心,可是她一点都不想道谢,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善终,坏人却能得意那么久?

佛说一切因果皆是轮回,可是为什么要等到下一世才给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报应?

“魏颐言,你想要什么?皇权还是政|权?”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上去了,他笑了笑帮她把脸上的泪珠擦掉。

“何出此言?”

“孔家是世家之首,你母亲出自孔家,而现在几大世家都被景氏一族打压,你是想扶持新帝?还是想自立为王?”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和他拐弯抹角,魏家的水有多深她不清楚,但是秦家的水有多深他似乎一清二楚。

听她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一席话,他就知道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这个小丫头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敢直言不讳的问他是不是想自立为王,一般人哪敢说得出口。

“我什么都不想要,和你一样,我也只想让自己在乎的人活得比那些我瞧不上眼的人久。”

“我不信,当一个男人开始谋划的时候,他一定是有所图,要么权、要么钱、要么人。”

“这些不是你该想的,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之间还有个约定,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一切就都有结果了。”

三年之后,他已经参加了春闱,不说状元郎也好歹也可以顺利参加殿试,在找一个合适自己的部门,而她…也已经是十四岁了,女子十五及笄,那时候很多事都已经是定了下来。

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到那句“如果你做不到就和我姓”的意思,因为在现代社会里,那句话只是一个类似赌气的口气罢了,但是…带古代,女子若随一个非家族的男主同姓那个意思就不单纯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活到三年后。”

看着她脸上分外认真的眼神,他爽朗的笑了,抬手把她的腰压了下来,两个人鼻子之间不过隔了一个指节的长度。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慌乱,让他不禁想这个小丫头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养成这样的性格,又是怎么样在步步为营的后宫伏低做小这么多年。

“那我等你,等你来取我的这条命。若是不成……”

“如何?”

他把头移到了她的耳边,贴着她的小小的耳朵低语。

“若是不成,你的命就是我的。在此之前,可千万别被旁的人夺去了,我这个一向是不讲道理。如果你失约了,我可能会让秦家剩下的人都下去陪你,把你的尸体绑上巨石沉入湖底,等我哪天想你了,就找人捞上来看看你被鱼儿吃掉多少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一边笑着,一边温柔的说出这样变态的话,但是在听完他的话,鸡皮疙瘩就在一瞬间就爬满了她的双臂。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身|下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男子,失神的吐出了几个字。

“魏颐言,你真是个疯子。”

被她骂了,他也不恼,反而笑着捏住了她的小手。

“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三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给我好好活着,除非…你想黄泉路上有一堆姓秦的人陪着你。”

皱着眉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秦家不是普普通通的市井人家,就算你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你若是不信,我们大可试试,秦家是有些实力,但是我也没有说要动用魏家的力量,你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景家,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把整个岭南秦氏…斩草除根。”

世界上最让人不爽的时候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被人威胁了还得一直听着,听他说要怎么灭她的族人,如果手边有刀,她一定会狠狠的扎进他的胸膛。

“魏颐言,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你今天的话后悔,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来招惹我。”

他依然是那般无所谓的模样,完全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多年以后,当那个噩耗传来时,他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混蛋,也才知道她有多狠心。

“困不困,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国子监,你如果乏了,可以在这里躺一下。”

她确实是有些困了,因为马车晃晃悠悠的把她都快晃晕了,倒不是晕马车,纯粹是不习惯这样不平稳的感觉。

“你不是让我去休息一会儿吗?撒手。”

她努力的掰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这个人简直就是有毛病,让她休息,又不松手。

“我没有说让你去那边休息。”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车顶深呼吸后,她选择放弃抵抗,只要他自己不怕被她压死,她趴哪里睡觉都行。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好说话,所以当她故意用力的往他胸口上倒时,他来不及阻拦,硬生生的被她撞的心口一窒。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还只留个自己一个后脑勺的人,他拧了拧她的耳朵。

“你刻意的吧?”

“你猜”

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一脸的不乐意,他也就不再去逗弄她。

“睡吧,到了国子监,我叫醒你。”

“本宫无所谓,你要是想抱着昏昏欲睡的我直接从国子监的正门走进去也行,不大了别人问起来时我就说你欺负我、威胁我、非礼我,看看到时候别人会用什么眼神看你,会怎么看你们魏家。”

发现她要是想鱼死网破的时候,他还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家小孩子脾气这么差,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平时在五公主面前装傻充愣的时候不是挺乖的嘛,怎么一到他跟前就像个长满刺的小刺猬一样。他一靠近,她就竖起满身的尖刺来扎她。

“睡吧,我会叫醒你,不会让你被人指指点点。”

“是,奴婢遵旨。”

看着从自己身边规规矩矩的退出去的宫女,逐兰等她们合上了殿门才走到云意跟前,弯下腰悄悄地在她耳朵说了一下宫里今日又爆出来的消息。

“噗……哈哈哈,不能人道,哈哈哈!”

见云意扶着肚子笑弯了腰的模样,逐兰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既然殿内已经没有旁人了,让主子乐呵乐呵也不错。

眼泪都笑出来的云意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抬起手用指背轻轻擦拭眼角飞出的泪,往贵妃塌那边走去,提了提裙摆懒懒散散的坐了下去。

看着正等自己的逐兰,正声道:“逐兰,这种消息…你也信?”

“奴婢自然是不信,只不过魏家这样四处宣扬家丑,可真是不怕让人取笑吗?”

魏颐言的身手远高于她,不然在魏国公府贺寿那日她也不会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盯了梢。

“取笑?魏家大房那些人…还真是一群奇人,二房…也是一言难尽。罢了,和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皇姐的婚事何去何从自有他人操心,你去帮本宫把我的针找来,我好些日子没有练练,手都有些生疏了。”

见云意是真的不在意,逐兰只好低头行了礼,往寝殿西南角的檀木鎏金柜走去。

低头看着已经被自己烤暖和的手,云意心中不禁感慨这个魏颐言还真是豁的出去,竟然这样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不怕哪天真的被人当成太监了吗?

逐兰抱着一个竹筒走了过来,云意接过后用手拧开竹筒的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个绑好的布轴就掉了出来,落下来时刚刚还卷好的布轴就自己打开了,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八十一枚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见云意拿着银针似乎就想往手臂上扎,逐兰赶紧拦住了她,“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殿下千金之躯切不可这般马虎。”

“没事,我只是来找找穴位,不是真的扎下去。我选一处位置,你帮我看看我选的对不对。”

她想学习医术,可是这里没有类似穴位图之类的东西,更没有小铜人,她就只能这样试试手感,当然她也不会真的直接扎下去,等她需要的东西从宫外运进来了,她就可以专心的联系针灸。

“逐兰,你说魏家二房和孔家这是要做什么?都这般不想被招为驸马,其实吧,皇姐挺好的…至少长得也算是倾城之颜。”

一边要留心云意是否选对的穴位,一边还要说出自己的看法。

“如今东宫之位尚不明晰,且景家又与几个世家关系素来紧张,孔家作为世家之首…大抵是不愿意和大公主结亲。”

看着自己白花花的小胳膊,云意头也没抬就问,“那魏家二房呢?京中的大家族谁人不知魏家老夫人偏爱长房是因为长房的大夫人是景家女。若是二房迎娶了大公主,那只怕后宅的局势将会大变样。”

“殿下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有没有想到一处去。”

但是,逐兰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云意选错了穴位之时不动声色的抓住她的小胳膊讲下针的地方微移了几毫厘。

正当云意觉得有些无聊了就听见殿门外有宫人来报,“五公主驾到”。

麻溜的把针放回去,卷去布轴塞会竹筒里交给逐兰。

逐兰去将东西放置远处,云意慢悠悠的往殿门口走去。

待宫人从外推开门,就见云笙走了进来。

“皇姐金安”

“咦,今儿怎地只有你一人,七皇弟呢?”

“皇兄他今日去国子监了,皇姐为何还在宫中?”

“从学监出了那么大的事,国子监还有几个人能安心读书?”

一想到国子监也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云笙对魏颐言和孔家嫡子孔楠秋真真是好感全无。

“皇兄就可以啊,他今儿个早早就晨起读书,说是夫子布置了功课。”

云笙也是不大喜欢去国子监念书的人,听云意一直这样说云颢有多刻苦,总是让她觉得这是在说她太懈怠了。

“你呢…今儿个你又做了些什么?之前让你识的字,可曾识完?”

云意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打算跳过这个互相伤害的话题。

走到云笙的身边,抓住了她的臂膀往里走,边走边问,“皇姐,从学监…出了什么事?”

“你竟是不知道?”

这个宫里不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吗?

“只知道他前些日子和哪家的公子哥儿打了起来,好像把人打进了医馆,难道…那个公子哥儿出了什么大事?”

云笙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好奇的云意,这个消息未免太滞后了些?

见云笙掀起裙子坐在了小塌之上,云意边站在她身边献殷勤,企图从她这里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

看着上蹿下跳的云意,云笙觉得有些眼晕,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在了自己身边。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魏颐言去孔家道歉时,被孔家人打进了医馆。”

云意故作惊讶的张开了嘴,“啊?上门道歉还被人打了,这个孔家也太不地道了。”

看着“单纯”的有些过度的云意,云笙有些头疼,难道她要说魏颐言去调戏人家孔家侍女所以被打了?

“这个…不是咱们关心的问题,过些日子大皇姐就要行及笄礼,现如今两个京城里的合适人选都出了事,只怕贵妃娘娘要急上火。”

“哦哦,皇姐行及笄礼,咱们要送些什么吗?”

“不用,到时候父皇和母后自会赏赐许多稀罕的物件儿,皇姐哪里还看得上咱们的东西。”

……

两个月后,大公主云湘行及笄礼,后宫倒是热闹非凡,云意凑热闹也跟风去瞧了几眼。

不得不说大皇姐确实是几个皇家公主里最漂亮的,可能是因为其他几个年岁尚小,五官还没有长开,依然透着几分孩童搬的稚气。

云鬓之上一只纯金打造的凤凰于飞的步摇让今日的云湘有增添了几分富贵,柳叶眉、丹凤眼、漂亮儿挺拔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光洁无暇的玉颈,连云意都莫名的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看着皇后给自己的女儿佩戴上公主的玉碟,景贵妃心中依旧有几分怨恨,若是没有顾嫦熙,她景容就是那六宫之首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儿子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她也可以为自己的女儿绾起青丝戴上象征身份的皇家玉碟。

同样心情不虞的还有萧妃,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怕是等不到参加女儿及笄的那一日了,亦怕是看不到自己的孩儿们成家立业。

文帝一十二年春,大公主云湘贤良恭淑、聪明伶俐,赐封号德朝公主,月禄三百石,择日起修缮公主府。

这些封号让大公主的身份水涨船高,也让朝堂内外更加明白了景贵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景家在皇室中的地位。

偶然之间,云意注意到了她的三皇姐云嫱似乎和墨妃娘娘走得有些近了,这让她心中有了不大好的感觉,两个都是工于心计的女人,两个都是对景贵妃一派心中有怨气的女人。

她不想搅和进去,也不允许别人把自己故意拉下水。

几日后,皇城里又有一条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魏家大房嫡长子魏荣威和景家二小姐景诗翩将在秋天完婚。

这个消息又是引得几家欢喜,几家愤怒,还有几家无所谓。

云意除了最开始吃惊了一下之后就无所谓了,因为听宫外传来的消息说:魏荣威和景诗翩已经行了周公之礼,是魏小侯爷喝醉酒之后强行要了景家女,当然也有人说是景二小姐故意乘着魏小侯爷酒后意识模糊之时勾引了他,至其酒后乱性。

“逐兰,你说…这魏家的两房既然这么看对方不顺眼,为什么不干脆分家呢?互相黑…真是一家人啊!”

“殿下,听闻贵妃娘娘宣了景夫人入宫。”

这下云意来了兴趣了,放下书好奇的看着逐兰,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贵妃娘娘,这是坐不住了?三番两次被自己家人背后捅了一刀,莫说是她,就是我这般好脾气的人只怕也早都咽不下这心中的恶气。”

“怕是想敲打景家一番,这一年来景家人确实没有给贵妃和四皇子带来什么好处,倒是因为景家人的恃强凌弱在皇城里得罪了不少王侯贵胄,每次还得贵妃娘娘出来善后,只怕娘娘也是心中不快很久了。”

“那挺好,看她们景家人自己玩,我们就有时间充实羽翼,现如今朝堂之上求父皇册立储君的呼声越来越大,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从母族地位上来考虑,四皇兄都是最合适的人。”

“至于父皇为何迟迟不愿意下旨册封,恐怕是父皇心中也有了担忧,毕竟景家现如今如日中天,四皇兄又生性暴虐加之先前墨妃落胎之事,父皇只怕心中也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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