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鲜衣怒马少年时

2017-05-30 作者: 谢醒
第一章:鲜衣怒马少年时

天下有四南,天南王朝南疆南山南宫寻。

世上三大王朝属天南王朝最强,天南属南疆实力出众,南疆之人属南山剑客实力居于首位,南山剑客里唯南宫寻一人敢称剑仙。

作为天南武评仙榜第一的绝世高手,在庙堂和江湖都享誉盛名的剑仙南宫寻作为一个剑客,可谓是独秀于林,在长河以南,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仙人。

难怪南山门客年年不减反增,门下弟子更是英才辈出。可惜这剑仙就只收过七个徒弟,三个已经成名,不说名震天下但撇开老一辈名剑客打遍南疆无敌手还是有的。可剩下的四个才只是第一次学剑,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但这四个徒弟却是老剑仙云游天下时,死皮赖脸从林钟花柳四大豪门中的林钟花三门抢回来的弟子。当然,不是三门出四人而是三门出三人,还有一个徒弟按照老无赖的说法那就路边摆摊白送的。从某处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孩子,气运自然不一般,所以老剑仙就带回了。

这不,四个只有七岁大还醒着鼻涕的孩子正痴痴地看着南宫寻。

可不是,四个鼻涕虫里有三个自打出生起就娇生惯养,剩下一个则是成天痴痴傻傻恰似灵智未开的人形小野兽。读书识字,四人里两人天赋异鼎,两人一窍不通,厉害的三岁吟诗,五岁作诗,弱智的三岁撕书,五岁烧书。幸好,这四人学起剑来都一个模样,比起当年三位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的两个甚至有隐隐比肩老剑仙当年学剑之势。

唯一可惜就是老剑仙对这四个徒弟宠溺太甚,打也不肯骂也不愿,座下的三位大徒弟见师父都如此还哪敢造作,只差没把四人宠上天去。四位名流剑客都如此,南山门里的众弟子们谁还敢不宠爱四人,就差没叫四个鼻涕虫爷爷了。隐隐之中,偌大的南山竟成了四无兄弟的游乐园,世人每每念及于此,当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之所以称呼为四无兄弟,是因为他们的名字。老大花无凤,老二林无戒,老三钟无悔,老四南宫无情。名字取得倒是整齐,传闻还是南宫寻冥思苦想了四天四夜才给取的。无悔无情倒是没有做到,无赖倒是学的有模有样。也是,毕竟一个老无赖教出来的四兄弟还能不无赖吗?

山里一处庭院,南山老剑仙正捻着一缕雪白长须,正襟危坐,背负着一柄烟雾缭绕的古剑,配上他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得到一句“高人!世外高人啊!”

唯独他面前的四无兄弟不会,不仅不会夸他,甚至懒得理他。

四个兄弟看似认真地盯着老剑仙,端坐正听,见此画面怕是外人都得道一声教导有方。可除了老剑仙自己谁又知道,四个徒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所谓盯着自己看,不过是在数老剑仙脸上有多根鬓发罢了。

这不,四个兄弟正用手指互相交流着。一双手数不完的头发,四双手加在一起还不成吗?这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了,这是一加一等于十一,也难得四无兄弟竟然能在老剑仙的传道授业下无聊到此般程度,若是让山下门客见着,怕是要气极大唤一声“孽障”了。

终于,老剑仙实在是忍不住了,嬉皮笑脸地把头一凑,“徒弟们啊,你们看咱们今天再多学一招成不,就一招,学完以后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就算你们要把上官老头那片竹林砍完师父也给你们撑着,以后谁再敢数落你们,你们就用剑戳他,戳不死的为师让你们那三个师兄来帮你们。”

“徒弟啊,你们天资聪慧,学起剑来最多不出三十年就可以超过你们那三个师兄,不去把他们的武评天榜前十捞回来太可惜了。学成高手以后,师傅就带你们下山,下山打遍天下武评宗师,你们看,多气派可不是。”劝着劝着,堂堂武评仙榜第一人,天南第一剑仙居然蹲在了四个徒弟的跟前,任由四个徒弟扯着自己脸上的鬓发。

“这样,我们学完这一招师傅带你们吃仙丹,喝仙酒去,你们看成不成?”仙丹又名天丹,每炼一颗仙丹就需要三位天品大炼丹宗师齐心合力炼制上一个时辰。仙酒又名……就叫仙酒,天南南山特制,传闻中南山千年前的师祖所创,酒韵十足,老少皆宜,喝一口胜过世间百种灵药。两种珍稀灵品,此时在老剑仙的眼中却好似家长讨小孩子们开心的糖果,教徒弟教到这份上,也是够了,说出去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也是奇了怪了。

可即便如此,哪怕老剑仙求天求佛求徒弟,这四个宝贝也依然无动于衷。估计是心疼师父了,四个活宝竟然一起擤了擤鼻涕往老剑仙身上甩去。气的老剑仙呀,这浑身直颤的,抬手就欲打去。可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他还是舍不得打啊。

望着上边的悠悠白云,老剑仙抚摸着冉冉长须轻声一叹,心下不禁怀疑到,自己真的能把这四个活宝教好吗?以后出名了,名头是四大剑仙还是四大无赖?想到这里,老剑仙忽然摇头一笑。

可惜,在四大活宝的面前老剑仙倒真是难以久笑,这不,头都还没摇完就看见老大花无凤带头弹了一小坨赃物过来。老剑仙手疾眼快,接下一看,顿时眉头突皱,这可不是鼻屎吗?!

“花无凤!”

远处,林中鸟惊飞,山外的人们只道是花大少又惹祸了,却也习以为常不做惊奇。

…………

这一转眼,时间拉拉扯扯,又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里南疆也算落个太平,大仗没有,边关小仗倒是常有,毕竟提刀佩剑的,磕磕碰碰难免有几回。而这小仗也不过是由嘴仗演变为打架,由单挑转变为群架。能和南疆打群架的也就只有天南西边的荒族了,西荒王朝坐落在大陆西边的贫瘠之地,人民很穷很野蛮。因为穷得夸张所以没有货币,人们实行的是以物换物。还是因为穷得夸张,所以荒族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就是干。所以,天南王朝这些年对西荒防的也算严谨,这一严呢,就容易擦出火花,不是爱情的火花,而是兵刃上的血花。

天南王朝的中央横着一条大河,名叫长河,名副其实的天堑将天南王朝分为南北两块,长河以北称北凉,长河以南叫南疆。

南疆主城位于南山脚下,城内有块石碑,几千年前被南山的一位祖师劈了一剑,断为两截,一截被后人搬到南山上,剩下的一截则与城内大地连结融为一体,因而此碑得名断碑,此城得名断城。

等到这一代的南山剑仙得见山上断碑后,天南就流传开了一句话,“非天南剑客,若入断城,剑出时就是剑断时。非用剑之人,若入断城,刀出刀断枪出枪折。”在断城,你只能用剑,还得是天南的剑,当然你想不遵守也不是不行,只要能打得过这一代的老剑仙南宫寻,不过自打三年前一把来自西荒自称天下第二刀的血刀折断在老剑仙的剑下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想要尝试了。

断碑矗立于广场的中央,广场的东边矗立着一座高楼,高楼悬匾,题字明月楼,书者花无凤。

明月楼高休独倚,要倚也不是不行,先来一个美人在怀,再来一杯美酒在握。这是花家二世祖花无凤写完以后说的话,一句话说完,花公子身旁的狗腿子就连连叫好,称赞不已,马屁拍的就差没有上天了。

今天明月楼很热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花天笑今天亲自大开中门,主持拍卖。卖的是一套战甲,一刃弯刀,和一个女子。

花天爵的战甲,花天爵的弯刀,花天爵的女儿。刀是好刀,人是好人,可惜好人没有好报,死的莫名其妙成了一件冤案,还拉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后受累。

璀璨似星光的弯刀和琉璃如碧瓦般的战甲叠好摆放在大堂舞台的左侧,右边是一名身着鹅黄色轻纱华服,身姿曼妙却面无表情的少女,鬓发凌乱嘴角溢血,但眼框却未有泪肿的痕迹。少女名叫花沁月,本是花家两朵金花之一,如今却因为一件冤案彻底沦为罪人家属,任人践踏。今日甚至要被曾经爱她如掌上明珠的花家给卖掉,卖她的人还是自己的小叔花天笑。任谁念及此处都会可怜同情花沁月,可是这一点点同情心和花沁月的美貌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觊觎花沁月美貌的人从来不少,从前不过是因为花家庇护无人敢亵渎,而今花家早已弃置于不顾。没有了花家的庇护,谁还会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有钱自然要买下这等天下一流的美人。在场之人参加拍卖的多数都是想要买下花沁月,刀甲虽好,可又怎及美人如玉?

尤其是坐在大堂二楼贵宾区的王胖子,这胖子出了名的无财不欢、无色不欢,今天为了买下了这花沁月竟是足足带来了两车的黄金,这还不够,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怀里放上了一沓银票,厚厚的一叠撑的衣服鼓起,只怕少也有上万两了。难怪花天笑一看到王胖子就像看到了祖宗一样,又赔笑又端茶的,身子放低的就像是王胖子家的一个下人,看来这两人已经认定了今天花沁月的归属了。

王胖子也是心情大好,刚坐下,杯酒未沾就先放话道今天明月楼的消费自己全包了,在场的只管吃喝玩乐。

一听这话,在场看热闹的人可就开心了,站在楼下连连叫好,说什么王爷爷寿与天齐,祝王家主抱得美人归。当然,也有不买账的,好比和王胖子同坐一层楼的几位贵宾,今天为了这美人他们可是没少花心思,怎能叫别人如愿呢?

喧闹的大堂里,鸣钟声终于响起,王胖子就像是听到了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的好消息一样眼睛顿时发亮,脸上的笑容洋溢,一坨肉挤在了一堆,倒像是菜市场上卖的三层肉一般。但他可不管这些,他现在只知道拍卖开始了。

“我宣布……”花天笑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可惜还没说出几个字就叫王胖子打断了。

“五千两,今天老子要定了,谁他妈敢和我抢我就怼死谁!”王胖子一下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盛酒的银杯对着身前栏杆一连串猛敲,显得迫不及待。

五千两虽贵,却也别想就此拿下花沁月这样的大美人。

狠话刚放完,立马就有人打王胖子的脸了。“一万两,王胖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今天这妞我也要定了。”李如生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搂着自家的小妾,看着王胖子嘲笑道。要是咱们花家花大少在此,定当嘲讽一句“锦衣华服,衣冠禽兽。”

看到大家都在猛出价了,这坐在王胖子右侧的林家二世祖林无戒哪里还肯沉默,比钱多,小爷我也不少啊,当下就伸出三根手指“三万两!”

王胖子今天心情当真是大好,明着叫人打脸也还在嘻嘻笑,不等下一个人抬价,他就大喊道:“别争了,老子出十万两,你们要是还能比这个价高,老子服气,妥妥的。”

林无戒和李如生的脸色有些难看,十万两要知道那可是能买下王家府邸的天价,能在断城相中多少花魁都不知道了,为了一个红粉骷髅怎么值得?这女子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王胖子哈哈大笑,这就要起身走下楼去。花天笑也懒得再喊三遍成交,当下就想把人双手奉上。

台上的花沁月凄然一笑,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想要怎样。

就在这时,明亮的日光忽然拉出了一个修长的影子,一直拉到花沁月的跟前然后停住。花沁月抬头,看了看门前的人影,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羞红,咬着牙滴下了眼泪。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花家大少花无凤,没有之一。

她知道这家伙定是来取笑自己的,这三年里自己和他就从来没有对上眼过,不是互相告状就是互相破坏对方的好事。就拿去年花大少来明月楼喝花酒一事说,她就从中作梗吓哭了花大少怀里的媚花魁,坏了花大少的好事。

谁知道今天来,他又想做什么,买下自己?那几乎不可能,他才不会愿意为任何人花这么多钱,最多就是在把自己卖出去之前先欺负一下自己报个仇之类的。

看到楼前襟袂翩跹的花无凤,楼上楼下的王胖子和花天笑都是灿烂一笑,那模样就像是见到去世多年的老祖宗复活了罢。端坐在二楼的林无戒更是激动,一个翻身纵身下楼,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花无凤的跟前抱住他的大腿,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哭道:“老大啊,你终于来了啊,你再不来这妞我可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王胖子忽然感到不对劲,打完一个招呼就想脚底抹油。谁知花无凤一把抓住王胖子的衣领,笑道:“王胖子,听人说今天这楼里的消费你包了不是?”

王胖子哭丧着脸道:“花少啊,你看今天这也不早了,不如大家一起到外边吃个饭就散了吧。”

花无凤眯起双眼,笑道:“我在问你是还是不是。”话完,花大少爷身旁的两位护卫就欲提刀。

王胖子脖子一缩,马上笑道:“是啊,怎么不是,别说明月楼,花少您今天无论到哪消费我都包了。”

此话一出,花无凤才肯放开了王胖子,身后的两名护卫也一齐向后退了半步。断城里谁人不知,花家花无凤身边的两名护卫那可是花家特派的高手,跻身武评天榜的两大刀客。

花无凤笑着拍了拍王胖子的脸,道:“那多不好意思,小爷我像那种白吃白喝的人吗?”

王胖子马上赔笑道:“哪能啊,花少用我的钱那是我的荣幸啊。”

花无凤咧嘴无声一笑,“我今天只向你要一点钱。”

王胖子点头,“别说一点,只要花少开口……”

王胖子话未说完,花无凤就接道:“我要十万两。”

王胖子顿时语噎,目光呆滞。林无戒更是大吸一口凉气,向花无凤比了个拇指,以表钦佩之情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怎么?不愿意?”花无凤忽然收敛了笑容,冷冷的看着王胖子。望着花无凤身后的两把刀,王胖子的背后不禁冷汗直流,当下就点头答应道:“愿意!怎么不愿意!借花少钱是小人一直以来的梦想!”

“不是借,是请,懂?”花无凤摆弄着王胖子的衣襟说道。

“懂,懂!怎么不懂!是请!对!就是请。来人啊,你们这些蠢货还不把钱给我搬上来!小心我两个巴掌掴死你们!”王胖子一脸讪笑。

“你笑得真难看。”花无凤抽了抽王胖子那腻得出油的脸说道。

话音未歇,花无凤转身走向堂中央,无视花沁月的怒视,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十万零一两,这个妞,小爷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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