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篝火晚会到了最后, 艾利亚斯开始讲故事, 说《艾利亚斯与奥蒙德传奇》——

“我要讲故事里另一个我很喜欢的桥段！

那是一个乌云很多很多的夜晚, 旁边有很多很多树, 因为杂草长得很高, 红龙用他的身体帮奥蒙德压出平地, 弄出一块休息的地方，用爪子挖了一个小坑, 让奥蒙德可以在坑里生火。

他们吃烤兔肉, 艾利亚斯很喜欢奥蒙德烤的兔肉, 但他觉得没吃饱。

对了，在那之前有一段故事是说, 有个盗贼向他们贩售巫妖的消息，一共收了六个金币, 奥蒙德只有五个, 盗贼只好打折。后来奥蒙德就只好自已去抓猎物吃。

我还没吃过烤兔子, 不知道好不好吃！

然后啊, 他们像平常一样, 奥蒙德靠在艾利亚斯身旁, 在他的火红色的翅膀底下睡了一个晚上……”

邦尼听到烤兔子，脸就黑了。多么暴力又残忍。

这是奥蒙德第一次听艾利亚斯和所有人讲故事, 除了他、阿尔和路米叶，其他人都悄悄后退数步, 在艾利亚斯陶醉叙述故事的时候, 四散而去。

奥蒙德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 抓住最后一个想溜的邦尼问：“你们去哪里？”

邦尼苦著脸说：“别让我听他说故事。”

奥蒙德很意外，挑眉问：“你不喜欢那个故事？”

邦尼很想溜走，但他的力气不够大，奥蒙德抓他的手臂又抓太紧，“不是，我也有整套《艾利亚斯与奥蒙德传奇》的电子版藏书。只是你都没注意到吗？他故事讲得那么差，好好的故事都被糟蹋了。”

原来其他人只是不耐烦听艾利亚斯说故事。

奥蒙德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想过艾利亚斯，他刚才顾著担心小怪兽说出类似“等我成年，我的翅膀也能盖住你，奥蒙德，那会非常温暖”之类的话语。

回想过去，每次听到艾利亚斯说故事，奥蒙德不是紧张他又突发奇想，就是厌烦他又要惹什么麻烦，同时又得虚应敷衍他，担心他会生气变回原形朝自己发脾气……

看到其他人平时和艾利亚斯亲近又友好，但若艾利亚斯发挥很烂的讲故事技巧，那他们也会选择直接离开。奥蒙德突然醒悟，他好像把艾利亚斯想得太坏，也许特殊对待根本没必要。

毕竟艾利亚斯还是幼崽，没必要把他想得太坏。

又过了一会儿，阿尔成功找到藉口，把自封艾利亚斯死党的路米叶拉回黑影号，篝火堆边只剩下奥蒙德和艾利亚斯，小星空龙太陶醉，完全没发现听众消失，直到讲完整个桥段，他才发现只剩奥蒙德还在。

艾利亚斯不介意大家都跑光了，只是拉著奥蒙德问：“是不是很可惜？他们这次明明差一点点就可以找到巫妖的命匣，结果最后竟然让他逃走了！巫妖还杀了那么多人！他真坏！”

“嗯。”奥蒙德随口回应，但他其实没注意听艾利亚斯说的那段故事，也还没有时间把那套传奇小说看完，所以根本不知道巫妖到底怎么了。

他刚才在走神，想待会要往哪里走能避开魅影的探测，让艾利亚斯变回原形，到外太空去呼唤他的父母。

艾利亚斯直接爆雷《艾利亚斯与奥蒙德传奇》结局说：“但直到最后，艾利亚斯与奥蒙德还是成功杀死巫妖了！”

还好奥蒙德不在意故事的结局如何。

他对奥蒙德说：“跟我走，我们去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走？走去哪？”艾利亚斯还在状况外。

奥蒙德看了一下周围还在忙碌搭建小木屋的机器人，小声对他说：“你趁机变回原形，到天空去，到宇宙去，去告诉你的父母你饿了。”

“对哦，还有这件事要做。”艾利亚斯恍然大悟。

奥蒙德：“……”

他们离开篝火，钻入周围的森林，奥蒙德带著艾利亚斯往其他人离开的反方向走，路上铺满地面厚厚一层腐叶，踩上去又柔又软。

艾利亚斯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走远一点你再飞到宇宙去，这里离黑影号太近，很可能让魅影发现你的踪迹。”

艾利亚斯主动提议说：“我变回原形，载你跑好不好？我可以变得更小一点，就能在森林里钻来钻去了。”

不，奥蒙德直觉想：我疯了才会答应小怪兽的提议。

但艾利亚斯似乎认为自己提了好主意，他语气兴奋，继续推荐自己说：“我可以变成像一匹马那么大，我们上次看电影有看到其他骑士跟冒险者都骑马，你可以先练习骑马那么大的龙！”

这是个疯狂的主意，但他们赶时间，能不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离开太久最好。

奥蒙德不情愿地同意他的提议有非常大的实践性，他认命说：“那你变吧。”

“好耶！”艾利亚斯先欢呼一声，对奥蒙德拍胸脯保证说：“别担心，我会变成一岁那么大，我妈妈说那时候我娇小可爱，有时候待在干草织的巢都会埋进巢里，她找都找不到。”

那未免也太小了。奥蒙德先是那么想，等他看到艾利亚斯变成号称和马一样大其实有两倍马体积的小龙……

大概星空龙织的巢都很大很大。

黑暗中，深蓝色带星点的鳞片微微散发萤光，好像一片星云落到地面，柔和著光芒照亮周遭的树林。

“你坐上来。”艾利亚斯伏低身体，优美的龙喙抵著地面。

小星空龙不是马，就算他变成马，也没有鞍具可用。奥蒙德小心翼翼爬到艾利亚斯身上，坐在狭长的龙颈上，翅膀就在他的两脚边，他有点担心坐断艾利亚斯的脖子，但艾利亚斯长长的龙颈非常有力，小星空龙抬起脖子，奥蒙德连忙环住他的脖子，停止让自己持续往后滑。

艾利亚斯问：“坐稳了吗？”

奥蒙德感觉随著他开口说话，手臂底下复盖龙鳞的脖子微微震动。

看艾利亚斯用龙形讲话很奇怪，但奥蒙德不打算发表意见，只说：“我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我的骑士！”

艾利亚斯稍稍伏低身体，摆出助跑的姿势，接著就快步奔跑起来。

风吹过奥蒙德的脸颊，乘坐奔跑的龙并不舒服，他得抱紧他的脖子避免自己飞出去，艾利亚斯还时不时拍动翅膀，用翅膀加速。

顺著风艾利亚斯大声问：“要跑多远？”

“再远一点，找一个方便你变回原形的地方。”

“好。”

以艾利亚斯的视力，他能看透黑暗，从树木的间隙，他能看到一块笼罩在月光下的空地，有一条小小的河穿过，夜晚活动的生物在那儿喝水。

那是一块很不错的空地，所以他调整方向，直接往那里跑。

陌生的异兽出现在栖息地边，所有动物都吓坏了，一轰而散。

艾利亚斯问：“这里怎么样？”

奥蒙德说：“就在这里吧，先让我下来。”

艾利亚斯突然变回人形，奥蒙德措不及防，直接掉到他的身上，那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你……”奥蒙德第一次顺从心意，试著不特殊对待他，直接骂他说：“你是笨蛋吗？就不能好好把我下来？”

艾利亚斯顾著笑，他很少看见奥蒙德这么狼狈，他笑完才说：“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谁知道这保证有什么效果？

奥蒙德从地上爬起来，不再看他，冷冷地说：“好了，你快点变大，到宇宙去喊你爸爸妈妈。你能做到吧？”

“当然！”艾利亚斯乖巧保证。他知道奥蒙德又生气了，奥蒙德总是那么爱生气。

奥蒙德继续说：“不要浪费时间，喊完就回来。”

“我保证快去快回！”

“那你还在磨蹭什么？”

“但是奥蒙德，你得站到远一点的地方，我怕我会把你压扁。”

“……”奥蒙德后退几步，退到森林里才问：“这里可以吗？”

“可以。”

艾利亚斯计算了一下空地和河流的空间，他迈动龙爪，跑到小河里，才渐渐地恢复原来的模样。

比起奥蒙德第一次见他，小星空龙又长大了一些，和他的龙骑士待在一起的这些时间，虽然他吃了很多垃圾食物——能源液、带能量的矿石、能量少到忽略不计的人类食物——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鳞片健康。

月光下，小星空龙看起来更漂亮了。

艾利亚斯舒适地伸展自己，放松每一块肌肉，拍拍他的翅膀，带起一阵狂风，树叶被吹得直晃，哗啦啦响。

他回头看奥蒙德。

奥蒙德说：“去吧。”

艾利亚斯点点头。

这颗星球的星空看起来很漂亮，艾利亚斯想念在宇宙里翱翔的快意，又回头看了奥蒙德一眼，他才拍动翅膀，一飞冲天。

奥蒙德屏住气息，有如一艘小型舰船大小的艾利亚斯在他的视线中越变越小，星空龙的飞行姿态矫健优美，奥蒙德发觉，比起观看舰船升空，看他翱翔的姿态让自己更激动。艾利亚斯在空中翻滚，像炫技一样飞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艾利亚斯张开龙喙，在突破大气层之前就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

那非常响亮，奥蒙德听见了，想必其他骑士团成员也会听见那声叫喊。

但奥蒙德发现自己并不如想像的生气，只有些无奈，好像已经习惯艾利亚斯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