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虞知善逆光站在虞睿屋前，太阳光直直刺进来，让虞睿觉得有些眼花。
不过这眼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来了。”虞睿对着门口的虞知善点点头。
“父亲，周姨娘一事已尘埃落定，前几日女儿去信询问太子侧妃大人，今日侧妃大人送信来我这里，该让父亲过目才是。”说着，虞知善自袖中摸出一个还未拆封的信封来，令身边的丫鬟送了上去。
虞睿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姊妹之间，自有体己话要说，她信本就是给你，这等闺阁之物，我不好多看，你便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地方，再说出来便是。”
虞知善点点头，当着虞睿的面，轻轻撕开了手中的信封。
虞知静的字中规中矩，谈不上多好看，但也绝对不能划归到“难看”的行列中。信纸是绢花纸，纸上朵朵桃花若隐若现，又伴有桃花香气，让看信人觉得有丝丝沉醉之意。
信中照例是问了林老太太病情如何，虞睿和林氏夫妇身体如何，又对哥哥妹妹们一番寒暄，最后又问了李姨娘身体可还安康。鸡肋到不行的车轱辘话说了个没完没了，写完了两张信笺纸，这才切入正题，虞知静说腹中胎儿安稳，太子依旧为朝堂之上的事务烦心，所以没能时常来看她。
虞知善将信中要事概括几句告诉了虞睿，虞睿点点头：“一切安康如意便是好的，侧妃大人有心了。”
虞知善轻轻将信笺纸折起，然后收回了信封中。
虞睿又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轻飘飘说了句：“你母亲快回来了，和你三哥去接她。”
虞知善怔了一怔，眼中一丝喜色掠过，继而马上恢复了镇定：“不知母亲多久回京城？我与三哥多久去接她？”
虞睿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去问你三哥。”
虞知善淡淡点了点头，默默退了下去。
虞知慧在周姨娘被杀的时候问过她一句话：爱一个人也有错？
虞知善很想跟自己的母亲说：千万不要一错再错。
林氏对待其他姨娘也许会带着心机和戒备，对待女儿们也许不会对她们讲一些不利于她们成长的话，对待下人可能恩威并施，并没有将她们平等看待……但是对待虞睿，林氏用肝脑涂地四个字来形容也是不夸张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让林氏肝脑涂地的人，这么一个在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自虞知善记事起，他就从没有对林氏有过半分怜爱之意。
林氏可以将整个虞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走到哪里都是一呼百应的存在，但是唯独面对虞睿，她是卑微甚至有些低贱的……
虞知善沉沉吐出一口气来。
从前，她只想如何让自己更强大，如何让自己变成林氏那样的人，如何也要做到在府中一呼百应……想到此处，她浅浅一笑——当初还是太天真了。
真正的强大与自由，不是自己有全天下唯一的首饰衣裳，不是自己无论在哪里都让人心生畏惧，而是——能够好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能够改变令人厌恶的现状，能够不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
虞知善淡淡一笑，转身走向了三哥虞知仁的院子。
在虞知善不在京城虞府的时间里，虞知仁院子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都知道宁徽是个因为长相被贬下来做探花的，虞家大小丫鬟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虞知仁房间里居然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大丫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种狐媚子药，趁着虞知仁与宁徽二人酒酣耳热之际下进了宁徽的吃食中。
宁徽在醉酒后，差点与这个蓄意来勾引的丫鬟乱性，事后被虞知仁查出来，虞睿大怒，将虞知仁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换过一遍，现在虞知善见到的，都是府上的生面孔。
“三姑娘，奴婢珠儿，现下是三少爷身边的掌事丫鬟。”新丫鬟见虞知善看着她一脸疑惑，便答道。
虞知善点点头，随口问道：“你从前是哪个院子里的？”
珠儿摇摇头：“奴婢从前不是院子里的，是外头堂上管院子的，被李姨娘和老爷调进来的。”
虞知善笑笑，不再开口。
李姨娘调进来的？李姨娘又有什么想做的？
虞知善很难相信李姨娘在府中能够如一叶扁舟一样沉沉浮浮十几年不倒，这种不倒后面，一定有一些什么势力在支持她。更多的虞知善也不能了解，但是这个叫做珠儿的丫鬟，必然与李姨娘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勾当。
这样的话是不能对虞知仁说的，他小时候也被李姨娘带过几天，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东西……虞知善在袖中握了握手，准备开始彻查李姨娘了。
“三妹在想什么呢？”虞知仁被珠儿带进屋内，伸手在虞知善眼前晃了晃，笑道。
“想母亲快回来了，咱们怎么欢迎她呢！”虞知善笑道。
“父亲没有对你说？咱们要去通州接母亲的，也得两三天的路程，你也收拾收拾，带两个实在丫鬟。”虞知仁道。
“三哥带几个人？带谁呢？”虞知善笑着问道。
“丫鬟里头带个珠儿，婆子就带那个陈妈妈，小厮带两个，稳够了。”虞知仁笑道。
虞知善点点头：“我也瞧着这个珠儿挺好的，不晓得她来了多久了？”
“你走了没多久，我屋子里……咳，就是那点子没法说的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母亲才守完丧，让她知道了也不好，你跟她也少说几句。”虞知仁道。
虞知善点点头：“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也没写信给母亲说一声？”
虞知仁道：“我屋子里不干净，也不是什么好事，听说外祖母病危，我也不敢说这些刺激母亲的，现下都处理干净了，也就好了。”
虞知善又不经意道：“是哪个丫鬟……这么……唉，三哥，我意思是，我怕咱们错怪了人家丫鬟，都是府上的家生奴才，这么发落出去好多个，怕是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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