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暮鼓晨钟

黄鹄剑君和不夜剑魔的战斗惊天动地，即便身在“樱花城堡”的苏谪透过殿内光幕都感觉天摇地动。

与此同时，佛门慈雨大师正和鬼渊门的神鬼先生激战。

神鬼先生和玉骨鬼仙都是鬼渊门的支柱，两人合称“鬼门神仙”，在正邪两道颇具威名。

慈雨大师身着白色僧袍，手持一只白色玉碗，碗沿许多豁口，看起来年代久远。只见慈雨大师撑开自己的大道世界“罗刹苦海”，从外面看去三千丈方圆，内部则是汪洋万顷，不可强渡。

“罗刹苦海”中大雨滂沱，慈雨大师手举玉碗去接雨水，顷刻即满，道道细流从碗沿的豁口飞流而下。细若游丝的水线如同溪流道道从天而降，落在海中骤然激起骇浪滚滚，慈雨大师站在“罗刹苦海”中央，举着四溢雨水的玉碗，和那神鬼先生你来我往，激战不休。

神鬼先生使的是一把黑色长刀，刀身刻着青面獠牙的鬼怪符图，那些鬼怪却又被黑色云雾半遮半掩，似在天上吞云吐雾自封神仙。

神鬼先生施展法相“幽罗鬼将”，身高百丈，长刀亦有百丈。神鬼先生的大道世界“颠神倒鬼界”，其中神仙长着鬼脸，鬼怪反倒披着仙气，古怪诡异至极，可威力却骇人。

“罗刹苦海”和“颠神倒鬼界”元气轰鸣，互相渗透，都想破去彼此的道法。“罗刹苦海”被颠倒黑白的神仙鬼怪搅得污浊不堪，“颠神倒鬼界”被无边苦海冲刷得满目狼藉，神鬼尸身浮满海面。

虽然都是元气所化的虚影，可大道世界之间的碰撞令人惊心动魄，稍有不慎就是大道损伤，修为必定一落千丈。

慈雨大师以飞流道道的玉碗抵挡神鬼先生的刀光，每刀一出必定伴有神鬼同游，慈雨大师碗中佛法雨水无根亦无尽，鬼刀劈在雨幕中，要穿过万里佛国才能击中慈雨大师。佛国内部大雨连天，刀光携着妖魔鬼怪和神仙素女气势汹汹地穿破一道又一道雨帘，瞬息之间跨越千百里，直取慈雨大师。

神鬼先生的刀诀自然不同凡响，到了天道境的层次，一滴水中演化世界，一刀可破千百里，已然朝着“人道合一”的境界迈进。从外面看去可能只是一步或区区一刀，实则大道世界内已经跨过千山万水。天道境高手比拼的是道，如果道法不深，哪怕手持神器都未必能胜。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神器亦有“道”蕴藏其中，就像墨刀或是巨阙剑，其实何止现在这点威力，秦巨巨和姬幽龙修为尚浅，道法未深，根本无法催动神器内的大道之妙。

慈雨大师的“罗刹苦海”终究胜了神鬼先生的“颠神倒鬼界”一筹，神鬼先生的刀光虽然能穿破慈雨大师玉碗中溢出的漫天雨幕，可“罗刹苦海”已在蚕食“颠神倒鬼界”，再拼下去，慈雨大师或许肉身会受重伤，但神鬼先生必定大道世界毁伤。肉身之伤易治，佛门灵丹妙药不胜其数，可大道之伤就难治得多，不是外力所能起死回生。

略一皱眉，神鬼先生盯着面带微笑的慈雨大师看上片刻，正要且战且退，空中陡然有人念声佛号，道：“神鬼先生何必退却，老衲前来相助。”

慈雨大师愕然，随即“罗刹苦海”上方殿宇峥嵘，亭台楼阁凭空耸立，风雨纷纷，笼罩了千百座宝殿金寺。

苏谪在“万丈红尘”内一惊，和白凝霜对视一眼，同时道：“是那妖僧！”

凭空出现的庙宇千重，连同风雨交加的山门，苏谪和白凝霜看着熟悉的景色，听见慈雨大师怒道：“风雨楼台界，你是空楼邪僧！”

果然那一身金色袈裟，九龙黄金禅杖，正是先前截住李万白和苏谪一行人的妖僧。

若非李万白拼着半条命祭出“白帝云城”，苏谪现在恐怕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哦不，他应该尸骨无存，更没坟的。

空楼邪僧金色眉毛迎风飞舞，他一挥手中九龙黄金禅杖，哈哈笑道：“慈雨，别来无恙。”

慈雨大师一边应付着神鬼先生，一边冷笑道：“不清理门户，老衲怎敢去见佛祖。”

空楼邪僧笑道：“只怕你的罗刹苦海破不了我的风雨楼台。”

神鬼先生再一刀劈出，道：“空楼，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咱们一起料理了这秃驴！”

空楼邪僧瞪一眼神鬼先生，道：“我是邪僧，但也是僧，请敬重三宝，勿用‘秃驴’二字！”

神鬼先生愣了愣，摆手道：“随你便，先杀了这秃驴！”

空楼邪僧一根九龙黄金禅杖就朝神鬼先生戳去，骂道：“你个老不死，不准侮辱佛门！”

慈雨大师朗声道：“妖僧外道，何曾是佛门中人。”

神鬼先生哪里吃硬，怒气冲冲地提刀相迎，竟和空楼邪僧先打了起来。

慈雨大师、神鬼先生和空楼邪僧三人混战，慈雨大师一心一意攻击，毫无顾忌地出招。“三清道场”原本想救慈雨大师一招，没曾想空楼邪僧和神鬼先生并非铁板一块，慈雨大师反而最是气定神闲。

“三清道场”略微放下心来，然后一个破空遁去，替儒门“周”亚圣抵挡万毒门大祭司的一式“万毒噬心”，一道五彩匹练如惊雷般劈入“三清道场”，将道场内一片清光照得纷乱驳杂。幸而“三清道场”本身即是道门至宝之一，其中又有数位天道境高手坐镇，方能挡住“万毒噬心”。

“周”亚圣意念一动，谢过“三清道场”。正在此时，天地间先是晨曦一闪，再是暮光骤现，一阵钟鼓之声顿时传遍正邪两道的战场，千里之内无所不闻。

那钟声似洪钟大吕，又似风铃清脆。那鼓声似冲锋号角，又似小儿波浪鼓。

正邪两道所有天道境高手都被突然的钟鼓声震得心神失守，只是短短一息功夫的愣怔，慈雨大师立刻双目圆瞪，惊骇地低头看向胸口的神鬼长刀。

手握长刀的神鬼先生冷笑道：“这个机会我们可是等了好久。”

空楼邪僧笑道：“想清理门户？老衲就先清理你这秃驴！”

神鬼长刀凌厉的刀芒在慈雨大师体内肆虐，慈雨大师的百丈法身上裂纹横生，缕缕黑气浓如墨汁，从裂纹中溢出，顺着慈雨大师的法身流淌下去。

“轰！”三个呼吸之后，慈雨大师的百丈法身轰然崩碎，法身内慈雨大师的本体鲜血长喷，向下坠去。

“慈雨师兄！”慈木大师惊怒万分，失声叫道。

万毒门老妪阴笑道：“别走神，不然你就要跟着慈雨秃驴一道去黄泉地狱。”

慈木大师“恒沙佛土”中金光怒放，每一粒沙子都似煌煌烈日，万毒门老妪的亿万蛊虫霎时被恒沙烈日照得枯焦一片，嘶声惨叫着化为飞灰。

“老秃驴，你要拼命！”万毒门老妪心疼得满脸涨红，又蹦又跳地朝着慈木大师扑去。

神鬼先生收回长刀，对空楼邪僧笑道：“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

空楼邪僧哼道：“可惜，老衲‘暮鼓晨钟’法宝今后就要暴露于世，再难有奇效。”

神鬼先生道：“无妨，慈雨老秃驴已废，正道支撑不了太久。”

空楼邪僧举起黄金九龙禅杖，追着神鬼先生怒道：“老衲是真听不惯‘秃驴’二字，不是声东击西。”

无论是真是假，空楼邪僧和神鬼先生抓住“三清道场”救“周”亚圣的瞬间，空楼邪僧祭出新得到的法宝“暮鼓晨钟”震散慈雨大师的心神，在一个呼吸的失神中，慈雨大师立刻被神鬼先生一刀劈入体内，重创而落。

回想着“暮鼓晨钟”骇人听闻的威力，苏谪隔着光幕都战栗不已。全力爆发之下使得诸多天道境高手齐齐心神失守一息时间，“暮鼓晨钟”有心算无心，慈雨大师首当其冲，避无可避。

空楼邪僧身边千重庙宇中隐约有钟鼓楼台一闪而过，随即没入重重殿宇，看不清“暮鼓晨钟”的真实样貌。

“三清道场”中正道高手悲痛不已，连忙催动“三清道场”破空飞到慈雨大师下方，将他救入道场内。慈雨大师全身经脉寸断，血肉模糊，阵阵黑气疯狂破坏着慈雨大师残存的生机。

“慈雨大师！”李万白在“三清道场”中给慈雨大师喂入一粒“青莲镇魂丹”，强行护住慈雨大师一缕命魂，然后立刻催动道场将慈雨大师送回“妙法莲华殿”，由佛门高手救治慈雨大师。

“樱花城堡”内，楚王眼神一凝，惊声道：“暮鼓晨钟，夺魂摄魄，这件法宝不是久已失传了么？！”

紫衣老者摇头叹息：“空楼邪僧实在作孽，珞珈界佛门损失慈雨大师，哀哉！”

殿内佛门无鱼、无尘、无因、无相等弟子悲泣不已，齐声诵经，都为生死不明的慈雨大师祈祷。

苏谪也合掌默念道：“大师慈悲为怀，心系苍生，吉人自有天相。愿佛祖垂怜，佑我珞珈。”

空楼邪僧和神鬼先生重创慈雨大师，两人正要前去收拾慈云大师，“三清道场”光芒一闪，拦在他们面前。

随即就是一道恢宏青光，蒙蒙光辉中一位须发皤然的老者伸手一点，一根手指贯穿虚空横渡无量佛国，刹那间空楼邪僧的“风雨楼台界”被一指戳穿，千重庙宇也护不住他。

空楼邪僧骇然叫道：“老君指路！”随即九龙禅杖朝金光大盛，奋力挡在身前，他则狂叫着转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