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玄空山仙女

秦荒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牧钟的身上了。

自进入玄空山之后，似乎一切都不对劲了。所有的路，所有的景物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移动，进山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的口粮吃光，饮水用尽。秦荒本想去找些山泉补给，然而回来后却发现镖队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独自一人又在这莽莽山林之中游荡了几日，饿了吃些野果，偶尔捉一只野味，但却没有再寻到同伴。更重要的是，他曾经遇到过那位仙女的地方，似乎也和记忆模糊了。而就在他满山游荡的时候，两只双头熊对他发动了致命的攻击。虽然秦荒在牧钟的帮助下，实力已经抵达御元境第九重巅峰，距离星海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且其所修习的“铁衣咒”经过牧钟点拨，更是拥有了超强的防御之力，但在与两只双头熊短暂的交手过后，他就被一巴掌拍的跌落山涧。

如今他被困在悬崖的老树枝桠上，上又上不去，下又不知深浅，又累又饿，又是三天过去，眼见无望，只好点亮牧钟交给他微尘追踪符。尽管情势险恶，但秦荒对于那个少年却充满了近乎膜拜般的信任。

扑扑——

一只青翼的大鸟出现在秦荒眼前，高傲的凤首，居高临下的打量他，修长身体后的长长尾羽更显得高贵不凡。即使对方只是一只扁毛畜生，但秦荒却看得呆了，没来由的产生一种低微之情。

“这玄空山岂是你这种凡俗人类擅入之地？”

青翼大鸟忽然开口，声音清冷绵长，整个山涧都开始回荡这句话。秦荒吓了一跳，见对方竟然能说人话，立刻回道，“神鸟恕罪，小的秦荒只是一个镖师，护镖前来这里，不幸迷了路与队伍失散……”

还未说完，神鸟忽然冷笑一声，“你是真的只为护镖而来，而是另有所图？”

这句话让秦荒一愣，随即有些讷讷道，“这个……我……还想见……见一见仙女……”

“仙女？就凭你也配？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神鸟大怒，青翼扑扇速度微微加快，顿时风势陡增，秦荒耐以生存的那颗崖边大树瞬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神鸟饶命啊，这样会死人的啊！”

秦荒大叫，那神鸟根本不在意他的生死，风势变狂，大树发生折断的声音，秦荒死死抱住断裂的树干，在狂风里摆动，眼见就要坠下无底深渊。

“水球炸弹！”

一道涌动波纹的符文忽然出现在神鸟的身后，嘭的一声，犹如海啸般的水浪吞噬而出。风水相遇，形成一种罕见的壮观景象，整个山林陡然来了一场暴雨倾盆。

风悄然停止，那颗断裂的大树摇摇欲坠，神鸟则变成了落汤鸡，正用一种无比憎恶和怨毒的眼神看着从崖上疾行而下的少年。

“牧钟？！”

秦荒惊喜交加，见到来人果然是牧钟，不由叫了出来。此刻距离微尘追踪符熄灭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还算来的及时。”

牧钟微微一笑，面色有些苍白，本来受了伤，加上一路狂奔，此刻更加虚弱。他以竹剑为引让秦荒抓住，然后拉了过来，两人后背依靠在崖壁旁。而这时，那颗大树终于发出粉身碎骨的身影朝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落去。

“你是什么人？！”

落汤鸡一样的神鸟再也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和高贵气息，模样实在有些惨。但刚才那一个水符却让它知道这个少年的厉害，所以想先摸摸底。

“男人啊！你难道看不出来？”

牧钟调侃道，“你要是不想被我扒光了毛变成烤鸡，最好带我们去找仙女。”

秦荒吓了一跳，没想到牧钟会如此说话，只见那落汤鸡愤怒的全身都颤抖起来，它仰头发出一声清亮的长鸣，脖颈曲伸，双翅上扬，形成了一种十分优雅神圣的姿态。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忽然开始出现了灰蒙蒙的迹象，有很多细小杂乱的声音交织而来。牧钟和秦荒凝目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飞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几乎要将天空遮蔽。

“我去！赶紧跑先！”

两人在陡峭的崖壁上仿佛猿猴附体，真正应验了那句潜能是需要激发的名言。

“牧钟，怎么回事？”

正在崖上等待的风回雪见两人狼狈的模样，又看到漫天的飞鸟不由惊愕。

“先别管这么多，跑先！”

牧钟拉着她一起，与秦荒在山林间疯狂逃跑。

入夜，恐怖的鸟群终于开始退去，三人勉强找了一处歇息下来，累的和狗一样。

“钟少，这位是……”

秦荒好奇地看着香汗淋漓的风回雪问道，牧钟头也不抬，“少夫人！”

“哦——”

秦荒的眼神立马变得十分恭敬，“见过少夫人！真是国色天香啊！也只有少夫人这样的美女才配得上钟少！”

风回雪白了牧钟一眼，却并未反驳，反而有些甜蜜。

“你先和我说说这些天的情况。”

牧钟问道。当下秦荒就将事情说了一遍，苦笑道，“这里景物都是会移动的，我走了好几天，甚至做过描绘，将当时的情景记录下来，可是每天都不一样，试图去找某种规律，却又根本无迹可寻……还不知道曹老师他们怎么样了。”

听着秦荒的话，牧钟将火堆的火拨弄的更加旺了一些，这才想起赫连城的灵戒中还藏着不少好货，于是将风干的牛腿肉拿了出来。风回雪不好学他们大口开嚼，用剑尖削成片吃了一些，那种疲劳感也消退了不少。

“看起来这座玄空山是做大阵，找不到阵眼别说找你的仙女了，就是出去恐怕也困难。对了，这支笛子当初那位仙女送你的时候，可曾特别说过什么？”

牧钟掏出那只短笛，在篝火映照下如琉璃一般美轮美奂。

“没有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是在梦中。其实关于仙女的模样，我都有些模糊了，但直觉告诉我她是很美很美的……她好像说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她吹了这短笛一次，但具体是什么音律我也不太记得，然后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

风回雪听的入迷。

“是的，少夫人。”

牧钟沉吟半晌，将短笛横至嘴边。前世朱雀剑圣的时候，他也曾略懂音律，笛子这一类也都吹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笛子竟然半分声音也出不来。

奇怪了。

牧钟心下迟疑，这笛子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吹法？

他想着，试着注入元气在其中，然而依旧无果。

“我看看。”

风回雪要过短笛，但见短笛外表镌刻的纹路十分古朴低调，在火光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这种美像是某种思念，直击人心。她想到风家，想到从此以后将漂泊天下，不由十分伤感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幽的笛声没来由地从这短笛中飘出。惊了三人。

“嗯？怎么回事？！”

牧钟和秦荒瞪大眼睛看着风回雪。

“我……我没吹啊！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伤感……”

听到这里，牧钟眼神闪动，拿过笛子来，然后放到秦荒嘴边，“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笛子似乎不是用吹的，而是用想的。”

“想的？”

秦荒不解。

“嗯。把你的心中对那位仙女的思念全部释放出来，或许会有奇迹。我们既然找不到她，那便想办法让她来找我们。”

听着牧钟的话，秦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上眼睛的时候，往昔岁月如秋叶般飘零而来。他孤苦无依的童年，苦难坎坷的少年，被人漠视的青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位仙女出现的时候全部融化掉。仿佛他所有的苦难和折磨，只是为了等她出现而已，然后救她。再离开之后的多年，他重新落入平凡和低贱中，每一个月圆的夜晚，他握着短笛，想起仙女的时候，才是唯一幸福的。这些思念，这些不甘和憧憬，化作眼泪，在秦荒的脸上落下。

笛声，带着一种只因天上有的玄妙飘然而出，刹那间就让人坠入某种情景。或悲或喜，或明或暗。即使再防备的人，也会轻易交付内心。牧钟在这笛声里，前面两世的很多记忆重新浮现，重叠，感慨良多。

笛声消散的那一刻，一身白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月光淡淡，她仿佛不是人间的仙女，注视着秦荒。

“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