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记忆

“姐姐，你真的忘记逸儿吗，忘记我们的秋千，忘记我们的花了吗？”木逸凌可爱的小脸被泪水模糊的一塌糊涂。

木惜络看到他哭，心里就莫名的万分心疼，“逸儿，你不要哭，不要哭，”说着轻轻的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逸儿？木逸凌眼睛一亮，“姐姐，你记得我，你记得我，对吗？”

木惜络不忍心看他期待的眼神，“对不起，逸儿，我，真的不记得了，”不怪她残忍，这幅身体换了灵魂，即使“木惜络”是木家的女儿，以前的记忆她也不会有的。

木逸凌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没关系的，姐姐，你这次要记得，我是你的弟弟，是你的逸儿哦，”男孩子清透哽咽的声音让木惜络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逸儿，我，”想说抱歉，却觉得抱歉说出口就又伤害了他。

“不要哭，络，不要哭，”一旁的苏越辰眼眶微红，轻柔的擦去木惜络脸上的泪水，“络若是再哭的话，辰也要哭了哦。”

木惜络看着眼前眼中含泪，却温柔笑着的男子，“辰哥哥？”

苏越辰深情的看着木惜络，“络，月知道络忘记了月，也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木惜络自然是不记得什么约定的。未及细想，突然感觉到阵阵寒意，不自觉的看向莫君然。

却不想，她下意识的举动深深地伤害到了苏越辰，这个她青梅竹马的男子。

莫君然在苏越辰为木惜络擦掉泪水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他看向木惜络的眼神不对，那种眼神和自己看惜儿的眼神一模一样。等听到他说“约定”的时候，心底的怒意再也无法压抑。

他的惜儿，他的惜儿究竟惹了多少个男人？先是穆羽，现在又来一个苏越辰。想着他不由得冷下了脸。

木惜络看到莫君然黑黑的脸色，委屈的看着他，她不是“木惜络”嘛，干嘛这样看着她？

莫君然本来醋意慢慢的心，看到木惜络委屈含泪的眼睛时，彻底软了下来，他怎么忍心责怪惜儿，也不应该责怪惜儿。惜儿的生命里，他是最后一个出现的，确是惜儿至今唯一爱的，他应该幸运才是。

“辰哥哥，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木惜络看到莫君然的脸色缓了下来，才重新看向苏越辰。

“嗯，月知道，没关系的，惜儿，”苏越辰心底微酸，却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把木惜络紧紧地拥进了怀里，“只要你还在，过往，忘记了，也没关系。”

是啊，只要络还在，还能在看到她，即使她忘记了他们的约定，即使她爱上了莫君然，即使她就要嫁给别的男子了，都没关系。

只要她还在。

“月儿说的不错，过往忘记了没关系，只要人回来了就好，”木月行看着这个五年未见的女儿，想起她不在自己身边的五年，心里万分疼痛。

木惜络看着自己应该称为“爹爹”的男子，“木伯父。”

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一直隐隐作痛的头突然疼痛加剧，终于无法忍耐这种痛苦，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跌进那个熟悉的带着冷香的怀抱。

“惜儿！”

“络！”

“姐姐！”

“络儿！”

莫君然在木惜络身形开始摇晃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立刻上前扶住木惜络，打横抱起。

而怀中的木惜络早已因为疼痛失去了意识，即便如此，她的眉头也紧锁，呼吸急促。

莫君然看她昏迷也不安稳的样子，心里疼的要命，“莫卓，去请大夫！”

周围的几个人也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担忧的看着突然倒下的木惜络。

“络儿怎么了？”苏兰若着急的问道，她才刚刚见到失散已久的女儿。

“惜儿今早突然头痛，本应卧床休息，可她执意要先来见你们，我们拗不过她，就一起过来了，眼下怕是又头痛了，”莫君然一边抱起木惜络，一边向一旁担心的木家四人解释道。

“那赶紧络儿抱到床上去，等大夫来仔细诊治，”木月行吩咐道。

莫君然抱起木惜络走进木家四人暂住院子的房间里，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并细心的盖上被子。

而大夫在莫卓着急的催促下，也来到了。

“这位姑娘可是头部受过撞击？”年迈的大夫诊治过后问道。

几人看向莫君然，木惜络的情况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

“是的，”莫君然在回答的时候想起了木惜络两年前的遭遇，不由得声音中也有几丝愤恨。

“那这位姑娘是否因此有过什么病症呢？”大夫又问道。

“惜儿就是因此失去了记忆，”莫君然答道。

大夫沉吟一声，“这么说来，这位姑娘因为头部受过撞击而失去了记忆？”看到莫君然点头，他接着说，“这次她之所以会突然头部剧烈疼痛，是因为见到了失去记忆之前的事物或者人，导致她的记忆出现混乱引起的。”

“那她……是否会恢复记忆呢？”莫君然期待的问道。

“这个不好说，可能她会因此恢复记忆，也可能不会，具体如何需待这位姑娘醒来再看，”大夫说着，开了一张药方，“这是缓解疼痛安神的药，只能先如此休养了。”说着收起药箱。

莫卓拿着药方送了老大夫出门。

“然儿，你刚刚说络丫头头部受过撞击，是如何一回事？”莫夫人问道，方才大夫在，不方便出口询问，其他人也着急的看着莫君然。

看到几人因为着急而又担忧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木伯父，木伯母，逸儿，宸月，可能你们有所不知，惜儿，是京城‘惜情阁’的头牌。”

说完，不出意外的看到四人惊骇的表情。

“什么？络儿怎么会在那种地方？”苏兰若颤抖着声音问道，不是说过的很好吗？为什么会在那里？

他们虽然远在扬州，却也听说过“惜情阁”，这个京城最大的青楼，他们也知道楼里头牌“兰忧”的名声，知道她貌若天仙，心比天高，却不曾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更不知道她就是他们的木惜络。

“你们不用担心，惜儿在楼里确实过得很好，她虽然是头牌，却从未，”话至此，几人都舒了一口气。

“那为何，络儿会出事呢？”木月行问道，若是过得好，怎么会失去了记忆呢？

莫君然犹豫了一下，如果说出来，他们怕是又要为惜儿伤心了，也罢，或许会多几个疼爱惜儿的人。

“两年前，正逢‘惜情阁’的一年一度的节日，惜儿的房间在那天闯入了一个觊觎她很久的宵小之徒，欲对惜儿，”莫君然深吸一口气，不忍心说下去，“惜儿不从，就撞了床柱，晕死过去，幸好当时丫头去惜儿房间送茶，发现了这件事叫来众人，那人趁乱逃走，但惜儿却因为这件事昏睡了两年，醒来后，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连身边陪伴已久的丫头也不认识了。惜儿醒来后并未发觉有何病症，只是没想到，这次遇见你们会刺激到她的记忆。”

莫君然没有告诉他们真正的木惜络已逝去，眼前的惜儿只是一个开始异世的灵魂，一来是担心他们不相信，甚至不接受她，伤了惜儿的心，更让木家四人失望，二来，不知道惜儿是否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应当等惜儿醒来之后再详谈此事。

“我可怜的孩子，”苏兰若不住的掉眼泪，“都怪我们不好，若是我们仔细看好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让络儿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

木月行也是眼圈红红的，对他们五年前的疏忽不住的自责。

“伯母不要这么说，”莫君然温声劝道，“惜儿心地善良，若是知道你们因为她而自责，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嗯。”苏兰若擦掉眼泪，只是眼中的伤心悔恨不减。

莫路影站起身，“好了，我们先去外厅坐着，等络丫头醒来再来探望也不迟，让木夫人和然儿在这里照顾络丫头。”

屋内顿时只剩下苏兰若和莫君然。莫君然一边等着下人煎药，一边耐心回答关心的问着木惜络的苏兰若。

木惜络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可是她无法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似是在云雾之中。

“你来了。”一道柔和温婉的女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木惜络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一个人。

“你是谁？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道声音轻轻笑了笑，“是啊，络络，终于见到你了呢。”

“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木惜络无法看到说话之人，却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善意与熟悉。

“你是无法看到我的，但是我却能够看到你，我现在无法告诉你我是谁，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好吧，”木惜络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的，既然这人如此说了，她也不再强求了。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女子清脆却温柔的笑声一直回荡，“不过我却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为什么？”木惜络不解，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可是她好想醒过来，她怕君然会担心。

“谢谢你突破时空的界限来到这里，谢谢你能够继续活下去，谢谢你让他们快乐。”

“什么？你知道我来自未来？还有，他们是什么人？”木惜络有些被吓到，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

云雾中突然一片静谧，没有了声音，木惜络有些害怕，“你说话呀，你在哪里？回答我。”

良久，仍是没有一丝声音，木惜络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努力想要醒过来，意识又逐渐模糊，迷蒙中，听到那个声音在说，“请好好的……代替，活下去，请爱上。”

什么？代替谁？还有，爱上什么人？

木惜络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而意识却没有彻底消失，眼前出现朦胧的一幅画面。

如诗如画的庭院里，温文儒雅的男子和俏丽美艳的女子相依坐在亭子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两人腿边不停的跑着，跳着，“爹爹，娘亲，快来陪柳柳玩，快来陪柳柳玩嘛～”稚嫩的声音让亭子里的两人浮出温柔的笑意，两人宠爱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活泼可爱的孩子，偶尔两人相视一眼，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幸福的一家子，木惜络知道，那是柳柳啊，是“木惜络”。木惜络看到木家夫妇起身陪可爱的孩子一起玩耍，画面却突然一转，眼前又出现另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