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透信

四个人出了香风楼，各怀心事，一路上很少说话。

不知不觉走近出租房。林小满告辞。

郑大娟一怔：“你们租的房就在这里？”

林小满轻轻点头，指着他们租住的出租房说：“就是那栋。何大哥和大娟姐要不要进去坐坐？”

郑大娟欣然应承。正要举步，何大经一把拉住她。

“很晚了，兄弟要休息，我们也要休息。”

郑大娟心有不甘，盯出租房很久，无力摆手。

“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来拜访。”

杨红只是淡淡的笑，并不插言。

目送何大经和郑大娟远去，林小满收回视线，愧疚地说：“杨红，对不起。”

杨红一脸灿烂：“小满，你对我很好，我非常满足。何大哥和大娟姐看上去也是热心人，大娟姐为妹妹谋划，也是人之常情。”

林小满感动地又搂住杨红。

杨红没有挣扎，笑得很开心，干脆偎进林小满怀里。

二人的亲昵，恰好被拐弯时的郑大娟看到。

虽有百米之遥，但路灯密布，光线几乎比得上阳光照射。郑大娟发起痴来。

何大经回头，看到郑大娟伫足不动，顺势看去，微微一笑。

“年轻人的矫情，你那么痴迷干什么？”

郑大娟没好气拍何大经一掌。

“你看那个叫杨红的湘妹，多得意。”

“本来就是她的嘛。”

“胡说，林小满应该是小娟的。”

何大经不想与郑大娟斗口，挽着她的胳膊肘儿，温言相劝。

“过去的已经过去。这一年多来，你不是说小娟和林小满从没沟通吗？人有七情六欲，林小满没有小娟的消息，总不能等她一辈子吧？”

郑大娟不服气：“林小满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小娟怎么联系他？可是我们家有电话，林小满可以主动呀。”

何大经摇头：“要林小满主动？你爸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林小满讨骂啊？再说就是接了电话，你爸会告诉小娟吗？”

这个倒是不假。郑大娟叹气。

“我这个爸爸，真是说不得！”

“也不能全怪你爸，他的出发点不错，只是，太现实了。”

郑大娟愣愣地望着夜空，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

“笑你。如果你没混出人模狗样来，我爸不会对你改变态度。”

不错，一年前，何大经当上副总后，郑大娟的爸爸对他客气多了。

何大经嘿嘿地笑：“我也听到你爸夸你有眼力。”

郑大娟瞪何大经一眼，喝道：“还是我爸爸？”

何大经忙说：“我爸爸，不，我们的爸爸。”

郑大娟咯咯地笑。

“我们是好事多磨，大经，这几年，委屈你了。”

何大经拥着郑大娟：“感谢你。跟你这几年承受的痛苦和压力相比，我根本没有委屈。大娟，你为我燃起生命之火！”

风雨过后见彩虹，两人都有些陶醉。

郑大娟喃喃道：“如果爸知道小娟曾经爱过的男朋友这么有理想有才气，是不是也刮目相看？”

“可是小娟有了正式的工作，再说爸妈也需要有人身边照顾。”

郑大娟踌躇一会，轻声说：“我还是给小娟透个信吧。”

“有必要吗？不要搅了小娟的清静。”

“我知道怎么说。小娟时不时在我耳边提起林小满，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那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撮合成功，不是伤了另一个人？杨红那女孩子，我看她心地不错。”

郑大娟又叹气：“谁教小娟是我妹妹，世上哪有做姐姐的不关心妹妹？”

何大旨意暗摇头，没接话。

回到公司的宿舍，何大经催郑大娟先冲凉。

何大经的宿舍，是公司给员工最高的礼遇，二室一厅，厨卫齐全。副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板当然很注意他们的居住环境。

何大经半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也旋转着这个问题。

林小满有朝气，有活力，更有才识，如果郑小娟真的能和他相伴一生，确实不错。但何大经看出林小满是重情重义的人。

洪老大等与林小满相识不久，便对他一见如故，便是个证见。

更何况林小满若成为他的妹夫，事业上更能相互提携。

可惜现在没机会了，要林小满放弃那个湘妹，绝无可能。

正遐思，肩头忽然被拍一下，何大经抬头。郑大娟身着睡衣，拢着篷松湿湿的秀发，带笑不笑地看他。

“又在想什么醉心的事？”

何大经撒个谎：“在想下周的工作安排。”

何大经很少对郑大娟撒谎，但是这个事容易牵动郑大娟敏感的神经，还是不提为好，省得郑大娟大发慨叹。

“难得休假，好好休息吧，你也不是机器人。快去冲凉。”

支开何大经，郑小娟掏出手机。

电话很快拨通，是郑小娟的手机。家里电话郑大娟不敢拨，怕爸妈一旁听。

“姐，这么晚还不休息？”

电话里传来郑小娟有气无力的声音。

才几点哪，这个时候就睡觉？

郑大娟格格地笑：“想变成猪呀？快告诉姐，体重增加多少？”

好几个月没回家，郑大娟怪惦念这个妹妹。

还是有气无力的声音。

“姐，我又瘦了。”

郑大娟失惊：“你工作那么轻松，简直不需要动脑子，生活条件那么优越，怎么可能瘦？减肥呀？快告诉我秘方，要不过几年，姐变成大象了。”

这种逗艮并没引来郑小娟的笑。

“姐，我累了，没别的事，挂了电话吧。”

郑大娟忙喊：“不要挂！明天不是休息吗？什么事让你那么累？”

电话里没回答，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是不是陆新宝那小子待你不好？”

电话这边的郑小娟一脸憔悴，倚在床头没精打彩。

这个昔日的玉人，如今没有往日的风采。

那个叫陆新宝的人，是父亲郑洞天为她选择的男朋友，是财政局副局长的公子，虽然也是大学文凭，但没有一点朝气，也无人生的动力。

养尊处优惯了，陆新宝适应了安逸的生活方式。

陆新宝倒是对她十分殷勤，但郑小娟却对他毫无感觉。

此时郑小娟穿的是暗色的连衣裙，这种扮饰，完全彰扬不出她的风采。

面对郑大娟的质疑，郑小娟面无表情。

“他象个跟屁虫，烦死了！”

下班时陆新宝跟过来，晚饭后郑小娟把他撵走了。

郑大娟嘻嘻地笑：“那不是很好吗？”

郑小娟发了一会呆，忽然凑近传声器，小声说：“姐，我想和他分手。”

这句话如果在平时，郑大娟会劝慰几句，但现在郑大娟有些动心。

莫非是冥冥定数，这边刚和林小满相遇，那边郑小娟就有和老爸钦定的男朋友有分道扬镳之意？

郑大娟抬头望洗手间，门还是掩着的，里面传出哗哗的声响。

郑大娟也不敢贸然说出刚才相遇林小满的事。

“你和陆新宝断了关系，不怕老爸责骂？”

郑小娟的泪汩汩流上来。

“姐，跟没有感觉的人相处，那种感受真的生不如死。”

郑大娟心里一痛。当年郑洞天逼她和不认识的人见面，第一感觉，也是郑小娟这种心情。

“可是你跨不开那一步。”

郑小娟哭音道：“姐，我真后悔没你当年的勇气。”

郑大娟心里喟叹。小娟，还真是懦弱误了你的前程。

郑大娟试探道：“小娟，真的和陆新宝断了关系，你有什么打算？”

郑小娟还能有什么打算？意中人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当初绝情的话也没留余地，凭林小满的外表和才气，他还能没意中人？

郑小娟惨然一笑：“独身。现在独身的人还少吗？”

明明言不由衷，郑小娟却说得非常果断。郑大娟焉能不知郑小娟的心思。

“如果有那个机会……”

郑小娟没好气打断郑大娟的话：“姐，你不要和老爸一样，为我拉郎配，我已经没有兴趣。”

郑大娟一时不知怎么表达。又扫了洗手间方向，门虽然没打开，但水声停了。

何大经为人设身处地，也没错。

但是郑大娟怜妹心切，还是忍不住要透点风声。

“小妹，今晚我遇到一个人。”

东信上千万人口，遇上一个相熟的人也不稀奇。郑小娟没一点兴趣。

“你遇上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郑大娟小声道：“还别说，与你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