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顺着她的目光，龚思哲除了一群男人在热舞什么也看不到，她不是那种会直勾勾盯着男人看的人，除非是看到了谁。

收回眼神，看到风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问了好几个服务员，“你们领班在哪？”，“哎，小姐，你们领班在吗？”。基本没人搭理，她不由得好笑，伸腿绊倒一个送酒服务员，托盘上的酒都撒在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给您擦擦。”服务员态度蛮好的，让人不忍心找茬，看胸牌叫周凤。谢晴初推开她的手，把酒杯扣在桌面上揪住她的衣领，“让你们领班来，不然…”后面她没说，威胁的话她不擅长，目的达到就行了。

周凤匆匆跑到吧台跟调酒师说了几句，调酒师往他们的方向看了几眼，对着耳机说了几句，从后面出来一个女人，中分低马尾，数落了她几句然后带着微笑走过来，看样子她就是领班了！

“厉害！”林进风杙悄悄献上大拇指。

领班自我介绍叫美璇，还有这个姓，真是长见识。她先是道歉然后表示今晚所有消费可以免单，其实撒酒这点小事只要不是特别难缠的客人，赔个礼，道个歉就过去了，不会放在心上，来这里都是为了玩，为了消遣，谁会为了这点破事影响心情。

刚听有人闹事，还以为是哪个喝多的酒鬼，找几个酒保扔出去就行了。但当她看到所谓闹事者是个小丫头时，凭借阅人无数的经验，她肯定这丫头不简单，而且旁边还有个脸已经沉到底的男人，这事如果不好好解决，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闲话铺垫那么久该进入正题了，谢晴初假装找人问：“白雪呢？进来这么久也没看到她，不干了吗？”

听到白雪的名字，美璇明显身体僵了一秒，随即又恢复轻松的状态，“生病了，给她放了一个长假，小姑娘也是辛苦。”

谢晴初有意无意的敲击桌面，嘴里重复，“病了，生病了。”

林进继续问：“病多久了？”

“有一个礼拜了，最近生意太好，估计是累病的，我就让她多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不是，累垮了赚再多钱也没用。”

“这几天跟她有联系吗？”

“有啊，我还让她多休息几天，别着急上班，白雪这孩子啊嘴甜还勤快。”

白雪死了两天，你他妈跟鬼说的。“那你现在能给她打电话吗？我们有急事找她。”

美璇脸色略微难看，就在她磨磨蹭蹭准备拿出手机的刹那一声娇媚的嗓音在龚思哲身后响起，“我们还真有缘，在这里也能碰到。”

来者正是金雀，上来就勾住龚思哲的衣角，一看到她，龚思哲就浑身犯膈应，有缘个屁。

声音那叫一个肉麻，听的林进起一身鸡皮疙瘩，好恶心一女的，老大怎么认识？

金雀今天穿的比上次保守多了，吊带裙外面加了一件外搭，胸前的蕾丝若隐若现，林进都不敢正眼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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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思哲把勾在她手里的衣服抽出来，表情有丝丝不耐烦。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金雀也识趣的没上赶子往上硬贴。

美璇介绍，“这是我们酒吧二，不是，对，是，二老板，金姐。”

“二当家的，金姐。”换个说法比较好理解。

二当家？大当家是谁？大当家是谁美璇也不知道，都是拿钱办事的人，人家让干嘛就干嘛，人家让叫啥就叫啥。

美璇附在金雀耳边小声说，四个人是来找白雪的。金雀做出恍然大悟状，“昂～原来是为了那个丫头来了的。”

“怎么？”风杙问。

金雀在每个人脸上巡视一圈有些警惕，“你们找她做什么？”

“要钱啊，欠了十几万不还还想躲在这里，今天就是你们老板站在这，她也得把钱给我吐出来。”林进狠拍桌子带着要债人应有的气势。

突如其来的一下，剩下三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不可能吧，她欠钱？有普老板这个金主怎么可能还欠钱。”美璇反驳道。

越说越乱，金主？宋丝雨不是说白雪卖艺不卖身吗？这上哪来了一个普老板？

而林进想的是，白雪长那样都有人包养，这个普老板口味很不一般啊。

金雀瞪了美璇一眼说：“白雪这丫头别看外表文静，实际上闷骚的很，来我们这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普老板，俩人还纹了一个情侣纹身。”说完还把手机里拍的两个人合照拿出来看。

“我靠，这是…她？整容了？”

照片上的白雪性感豹纹裙，渣女大波浪，八字刘海弥补了她的圆脸，脸上至少糊了三层粉才那么白，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如果不是开特效，那就是做了开眼角，旁边的胖子应该就是普老板了，长得挺好的一人。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有点美女配野兽的既视感。

依稀能看到以前的影子，再加上这么好的身材，是白雪了，难怪都说女人是妆出来的，画和不画真是肉眼可见的明显。

“普老板是干电商的，年前生意不景气就来我们这喝酒，慢慢认识了白雪，俩人就在一起了。”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还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周凤，又把酒撒在客人身上，不同的是，这回客人没生气，拉着她非要一块喝，手还不老实的到处摸。

美璇连忙走过去把周凤推在身后，跟客人抱歉，还假装生气的吼两句，然后自罚三杯。

“我好像看到了妈妈桑。”林进手挡住脸对风杙说。

“我也看到了。”

美璇看了这边一眼，金雀一挥手她识趣的带着周凤离开，龚思哲终于开口：“普老板全名叫什么？”金雀想搂着他胳膊，龚思哲拉过风杙和自己换个座位，可能是金雀香水味太刺鼻，风杙没忍住，朝着人家的脸连打两个喷嚏，金雀整个人都蒙了。

“对、对不起，我对香水过敏可能。”拿过纸巾堵住鼻子。金雀也没生气，擦擦喷在脸上的口水回答龚思哲的问题，“普文杰。”

问这只骚狐狸也问不出啥，四个人想今晚先到此为止，谢晴初从凳子滑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真的看错了？眼神不经意瞟见周凤，她也一直在看她，有话跟我说吗？

看谢晴初走过去林进大喊：“你去哪啊？门口在这边。”龚思哲眯着眼，示意林进闭嘴。

“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没吓到你吧？”

谢晴初上下摸摸周凤的胳膊。周凤慌张的摇摇头，扒拉开谢晴初的手，就是一瞬间她看见周凤也有一样的纹身，怎么这是这个酒吧服务员的标配吗？

“你跟白雪熟吗？”周凤点头立马又摇头，她还没搞清楚到底熟不熟，金雀的声音就从后背传了过来，“都来一个多月了，还是毛毛躁躁的。”

谢晴初没说话对着她会心一笑转身和剩下三个人一起离开酒吧，临走前金雀还对龚思哲来一个飞吻。

看着四个人走出去，金雀收起笑容顿时冷面无双，旁边的暗影里走出来个男人端着酒杯，“她是不是看见你了？”

“可能吧！她可太有意思了。”

“狮爷可格外交代了谢晴初不能碰，你轻点嘚瑟。”金雀打量他几眼眉头皱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要穿的这么恶心。”

他低头察看，衬衫大开，胸前还有零星口红印，往下看，裤子拉链都没拉上。

“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垫那么多。”伸手还戳了两下。

“贼鸥！！！”

“嘘~在外叫我冯帅。”然后随手搂着一个女人往舞池里走。

帅你麻痹，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逼数了，还不如让白猫来。

四个人走了好久，风杙总觉得耳边轰鸣的音乐声不断，走起路好像整个人都在飘。

“老大，那个女人你朋友？”林进好奇的问。

“不认识。”

“那她还扭成那~样，跟没长骨头似的。”林进学的有模有样。

风杙还在闷头往前走，马上就要撞到前面的路灯，谢晴初跑几步揪住他的后领，“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林进轻拍他的脸没啥效果，对着手心哈口气准备使劲，这一巴掌没落在他脸上，反而结实的跟他击个掌。

“你要谋杀啊？”

“吓死我了，没事你装什么僵尸。”

“我就是有点头重脚轻，还有点耳鸣。”

龚思哲抬头，几个人正好站在米线店门口，风杙肚子很适宜的叫出声，“我草，你他妈是饿的吧！”

热腾腾的米线上桌了，四个人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溜声。

“宋丝雨说白雪只是当服务员，但美璇却说她是被包养的，还有那个蝴蝶纹身，居然是情侣纹身。”风杙脸色比刚才好不少，看来是缓过来了。

“不是，周凤也有，在锁骨，我看到了。”

“这会不会是某种记号啊？有这个标识就代表你是我的人，别人不能想，不能碰。”

也不无道理，周凤一定知道些什么，还有那个普老板，没听过这个人，普文杰！！微信有新消息，是叶星灵：“去哪野了，微信不回生气”

她还没来得及回，紧接着第二条，“跟龚思哲在一起吗？”第三条，“啊啊啊啊啊！”

录了一段视频发过去，对面没声了。她正好让叶星灵打听一下普文杰这个人，“你们在外面潇洒，干活想起我了，不找！翻白眼”

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放下手机继续听面前两个活宝分析。刚才她的聊天记录，龚思哲都尽收眼底，不是他偷看，正好看见罢了。

吃饱喝足在门口分别，谢晴初看眼手机，叶星灵还没有回。

“怎么她还担心你一个警察遇到危险？”龚思哲叼着烟问。

可能吧！她也总说叶星灵像个老妈子一样爱操心。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龚思哲看她有话说就停下：“有事？”

“龚队，你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对，我先把你送回宿舍。”

“不用了，你也说了我是个警察还能遇到危险？”

龚思哲不是一个很会找借口的人有些哭笑不得：“老子就想跟你单独待一会。”

街边昏黄的灯光打在谢晴初身上，从龚思哲的角度看过去仿佛她整个人在发光，微风吹过，带动她的发尾一下一下飘动。

走着走着谢晴初站立抬头问：“龚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龚思哲挑眉看她不回答，她有些窘迫的干笑几下：“呵呵哈哈，我就随便问问。”说完小脸背过去皱成包子，这也太尴尬了吧！

“是！我喜欢你。”

“哈？喜欢我什么？”

龚思哲揉揉她头发，嘴边挂着微笑走在前面，回头看她不动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宿舍大院门口有个如意超市，规模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超市老板是个中年汉子跟这群年纪不大的警员混的特别熟。局里提供的宿舍大多数是实习刚工作或者没钱的单身警察入住，像龚思哲这号人物根本不会出现，所以当他跟着谢晴初进去的时候还是小小的轰动了一把。

都知道滨海市公安局龚队长剑眉星眸，英气逼人，擒拿格斗都不在话下，丰功伟绩更是不用多说，不少警校的女学生慕名而来，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超市里三三两两不同科室的女实习警认出了他，有的还拿出手机偷拍，谢晴初有些无奈：“龚队，你能先去外面等吗？”

“为什么？”龚思哲有些无辜。

你不觉得你很吸引人瞩目吗？他扫视一圈：“是因为我太帅了让你有压力？”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超市老板和货架前的员工都扭头看过来。谢晴初一顿一顿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您最帅了，帅炸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刚才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想了一下，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工作努力认真，出现场雷厉风行，录口供心细如发，谢晴初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喜欢你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天叶星灵说得对，你的到来是我龚思哲烧高香了。”

龚思哲把自己前半生夸人的词都用上了，大概两秒之后超市老板和摆货品的员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鼓掌，周围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都跟着鼓掌，还有的女生特别激动地拉着同伴小声说：“表白了，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