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仙与 侠！

此术一出，近乎万名士兵纷纷呆滞，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全部丧失了思维能力！

鸦雀无声！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理解范畴，万人敌尚还好说，武功高深之人也可做到，但凭空控制无数箭矢，就算整个江湖，也未尝见到一人，恐怕也真的只有传说中的仙人能够做到了。

半晌过后，“咕噜”一声，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还、还真遇上仙、仙人了……”

此话一落，接下便是数之不尽的惨叫声。

吴韧大袖一挥，以箭矢终结了这些冷血士兵的生命，顿时惨叫声几乎形成暴风，使得方圆数里之内都是极为凄惨，如修罗屠宰场一般，天空都为之黯淡，晴空溃散，乌云密布。

“滴~”

一滴雨水落在吴韧身上，清凉之意使得他一腔杀意渐渐被浇灭，大雨淅沥沥的下，说来就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雨水混合鲜血，使得此地俨然成为了一片血海，所有尸体的血污都被冲刷干净，露出一张张死灰色的脸庞，更有不少死不瞑目，骇人之极。

“轰隆”一声，在磅礴的雨声中夹杂一声炸雷，顷刻间天空之上银色乱舞，雨，越下越大了。

吴韧将大刀扔掉，环目四望，数万士兵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且一个个面色煞白，惊恐的望着吴韧，看到的不是仙人，而是传说中的魔，地狱中的鬼！

“仙、仙人饶命！”近千人不敢再有丝毫的反抗之心，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此刻在吴韧看去，个个吓得腿脚发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唯恐吴韧一怒之下动了杀心。

雨水将吴韧长发打湿，披散在脸上，看起来颇为可怖，他目光冰冷，对这些夺人性命的刽子手，没有丝毫的同情之意。

一场战争，不管胜与败，受伤的最终还是平民百姓，为了区区一个利字，不知要残害多少人，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刚才若非吴韧是修仙者，哪怕他仅是一个无辜的凡人，无心之下被卷入了这场战争，尤其是战斗已经结束，这些刽子手，为了那么一点的军功，却还要将这无辜之人滥杀。

吴韧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地球因为魁拔之事，多少人妻离子散，他依旧历历在目。宁远小城的那个街道尽头，无名墓碑之上，放着的那一家幸福开心的照片，被那一道血痕污染。

那一幕，吴韧心中永远铭记，从未忘记。

因此今日，他从未杀人，以往杀的都是僵尸，但如今收割着这些冷血士兵，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或许，这就是杀人不眨眼吧。

吴韧微微低头，望着白皙的手掌，其上因为雨水，已经没有了血污，但吴韧却看到了血腥以及血债。

“呵~”吴韧轻声一笑，抬头任由雨水冲刷，脑海之中渐渐明朗起来。四周的近千士兵不敢再动弹，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你等丢下手中兵器，回家娶妻生子吧，日后若再为虎作伥，生死由天。”吴韧淡淡的一扫数百人，这数百人顿时身子颤抖，同时也是如获大赦，连连点头，然后称谢之后连滚带爬远离了此地。

“你就不怕他们再从军打仗，甚至落草为寇，残害更多之人？”谢世沧的声音响起在心神中，却没有引起吴韧内心的波澜。

对于这个决定，他自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不敢再行军打仗了，先前我的话已经说明，我便是他们敌军之人，若敢再从军，必有相遇之时。凡人，对仙人已经达到了盲目的崇敬，这一点……你不会懂。”吴韧喃喃，他曾经就是身为凡人，曾经在地球，若是他也遇到仙人，定是言听计从。

“习惯了修仙界的自私自利，突然来到凡人界中，感觉到凡人界也变得这么冰冷，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悲哀。”

“我幼时曾有个梦想，仗剑走天涯，成为一代豪侠，但走进修仙界时才发现，这不过是须臾一场梦罢了，豪侠？呵呵，修仙界唯有不断变得冰冷，不断残害他人，才可继续走下去。”

“如今机缘巧合来到凡人界，内心的豪侠之梦渐渐复苏，拯救他人，不说舍己为人，起码让这雨，不会冰冷了我的心。”

吴韧抬头，目中有着执着。

他曾经说过，唯有横行天下，走遍天涯的一代豪侠，才可配得上她，吴韧一直深信不疑，且向横行天下走去，唯有这样，才会距离豪侠近一些。

“我只是希望，这雨水不会在有一天，变成血雨，变得更加的冰冷，那样……就足够了。”

“放走那数百人，只是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且也是活生生的凡人，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真诚与忏悔。”

“因在凡人眼中，仙人……永远是惩戒杀戮之人，他们离开之后，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也想将修仙者的最后一点善意，留在人间，让凡人知晓，仙人并非真正的冷血，这样就够了。”

吴韧仰着头，闭上双目，嘴角露出微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雨水的冰凉，沁人心脾。

半晌，无人说话，兴许是谢世沧也被吴韧的话震撼，或许连幻灵都渐渐看清了修仙界的阴险狡诈，陷入了沉思之中。

“豪侠……”谢世沧喃喃自语，语气中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惆怅。

“在我的家乡，凡人的眼中仙便是侠的含义，以仙为体，故侠为骨。仙，一人一山，是站在山巅的人，实力超群。侠，是一个人，夹着两个弱小之人，将之保护起来。两者都是强大，故而两者在以前是同一人。”

“但如今，已经不能混为一谈。”

“仙已散，侠少见，世间再无仙侠二字，故万年以来，强大如九帝，也难以成就真仙。那是他们，纵使站在了山巅之上，却没有两个弱小之人，成为他们的助力，将他举着上天。”

“故乡有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与其有着相似之意。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却因为因果循环，使得成为九帝最大的助力！”

“或许，这不过是我一个小修士的胡言乱语罢了，不值一提。”

吴韧似看透了很多，抬头之下，望着天空渐渐变小的雨势，渐渐的乌云散开，露出了晴空。

雨后初晴，吴韧心情格外舒畅，就算四周存在无数的尸体，对他而言，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的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桎梏，达到了炼气八层。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但吴韧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这里是凡人界，修为强大与否，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你说得很对，但……还缺少一些东西。”片刻后，谢世沧带着一缕复杂，缓缓说道。

吴韧迈步在横尸之间，血水染湿了他的靴子，他却毫不在意，淡淡笑道：“前辈且说说，什么东西？”

“修为实力。”谢世沧与幻灵几乎同时说道，语气极为肯定。

吴韧脚步一顿，原本抬起的步子也生生的定在半空中，让他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沉默半晌，最终脚步还是落下，而他的笑容再次浮现。

“豪侠并非不可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修为之上，唯有修为强大，不管是凡人界，还是修仙界，哪里去不得？仗剑走天涯，怎能说是须臾一场梦？”谢世沧的声音，落在吴韧的心神中，使得吴韧双目微微一眯。

他想的，正是这样，但凡有了修为，仙侠之事将在自己身上实现。

“修仙也称修道，但唯独不同的是，修道不可能飞仙，唯独修仙才可成仙！然而，现在的修仙者自称修仙，实则都是在修道！”

“修道，乃是修炼自己的道路，杀伐、无情、万情，这些都是道，甚至魔也是道！而仙，只有一条道，也就是你所说的侠之一道！”

“然而修仙界已无侠字一说，何来成仙之事？这万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强大如九帝都升仙失败，那么究竟缺少的是什么？”

“九为极，极之后再无升仙可能。那么，继九帝之后，究竟是否有人能够再次升仙？这些疑问，在我心中已经萦绕了上万年，今日因你一席话，使得我渐渐有些明朗，或许，你说的仙与侠，才是真正的修仙！”

谢世沧的话中带着赞赏，更有数万年首次真正的开怀，似乎他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被解答。

这一刻，幻灵沉默不语，她身为仙道之人，甚至已经位列仙班，如今吴韧的一番言辞，彻底颠覆了她对仙的认知，但她却又隐隐觉得吴韧所说的是正确的，只是缺少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她弄不明白。

不过她相信，终有一天，这身怀九天仙气的青年，会为她解惑！

吴韧同样是开怀大笑，走在草原上，似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同时心中暗暗攥拳，喃喃道：“豪侠，我终有一日会成为豪侠，以完美的姿态，去拥有你！”

脑海中闪过桑玉灵的容颜，一颦一笑，恍若就在昨日一般。

夕阳西下，天边尽头迎来了一个军队，迎着夕阳而来，马蹄声悠扬悦耳，将吴韧从幻想中带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