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玉莲和戴燕来说，黄石的天，是晴朗朗的天，娘俩每天在工地上帮着烧水做饭，熊小北还按月开工钱。
汉子群里突然多了一对母女花，引起的骚动差点把凤凰台地基掀翻。
人人围观，涎水哈喇子乱淌，手上占便宜，嘴上吃豆腐，徐玉莲让戴燕尽量躲在屋子里，她自己厚着脸皮出来支应。
莽汉们再怎么露骨，再怎么急色，不会真扑上来，但是宋开山敢，某天晚上他喝了酒，派彪叔把这娘俩弄到他房间里，扑上去就给睡了，一边睡一边骂戴青书乌龟王八蛋。
戴燕忍不住回骂了几声“宋黑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宋开山大怒，一顿大耳刮子，抽得戴燕脸上火辣辣地疼，再不敢发她的大小姐脾气，眼泪像断线珍珠似地簌簌往下掉。
她哭得越凶，宋开山拱得越开心。
事后徐玉莲穿好衣服，呆坐了半天，让女儿戴燕留在大宋公司当文员，好好伺候宋开山，她自己回到凤凰台工地上。
隔天早上，她就把一张纸板挂在她住的简易平房门外：一次六十，包夜一百。
第一个走进她房间里嫖的是康二，接着是胡兵和其它几个工头，这些人睡完，莽汉们一涌而上。
工地上出苦力的莽汉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每天都能保持在两百多人，徐玉莲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嫖一次六十真心不贵，莽汉们虽然是汗珠子摔八瓣挣到手的血汗钱，该犒劳自己还是要犒劳。
徐玉莲开张以后，生意爆棚，熊小北泡病号的这段时间，工地上的莽汉大部分人都睡过徐玉莲，闲着没事的时候肆无忌惮地议论她：胳肢窝里长了个小痦子，屁股蛋上有胎记，怎么亲嘴、怎么捏咪咪、怎么挠脚心、怎么啪啪啪……
宋海浪听康二眉飞色舞的说完，顺着他的指点看向不远处一座彩钢板搭建成的简易平房。
门板上挂着一顶半旧的安全帽，代表里面有人正在嫖她，等男人嫖完离开，徐玉莲就会把安全帽摘下来，直到下一个男人上门，她再挂回去。
宋海浪拧眉问康二，“她怎么突然干起这个？”
康二满脸不屑，“她现在还能干啥啊，人老珠黄，老娘们一个，男人没钱了，扔下她跑得不见人影，家里田无一垄，房无一间，连随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徐玉莲甚至都不敢独自迈出工地大门一步，怕被竹桥那些混蛋抓回去，那下场还不如在这儿伺候莽汉，好歹有钱挣。
熊小北也往徐玉莲的小屋里瞄了几眼，那个嫖她的男人已经出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个头不高却很敦实，一看就是孔武有力型的。
这些莽汉可不知道啥叫怜香惜玉，觉得花了钱就要玩够本，来嫖徐玉莲的，大部分是中年，年轻的小伙很少光顾她，顶多是嫖一两回图个新鲜，他们爱去省道边上的发廊，里面的小妹不管姿色如何，年轻，水灵，朝气蓬勃，价钱也跟徐玉莲差不多。
熊小北看见外甥站在工地上发愣，揪着他的衣领子拽到楼上自己房间。
在这头暴熊看来，宋家能不计前嫌，收留这娘俩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她们日子过得怎么样跟宋家没关系。
宋开山听说徐玉莲挂牌开卖的事，呸了戴燕一脸唾沫，别提有多解恨解气了。
戴青书当年发达的时候，缺德冒烟事也没少干，宋开山这么精明的人，都被他抓住把柄敲诈六年，大宋老板只要一想起自己六年半提心吊胆睡不着觉的苦|逼日子，就把戴燕拖过来折腾一顿。
凤凰台工地上，宋海浪过不去心里的坎：
“娘舅，戴青书缺德，关他老婆孩子啥事？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姓戴的都已经跑路了，这娘俩走投无路……”
“浪子，这世道成王败寇，你看看咱们黄石镇上，曾经发达过，又落魄了的土豪，有几个活得像人样？不管他们有钱的时候是低调还是嚣张，下场都一个鸟样。”
宋海浪一愣。
仗义每多屠狗辈，黄石土豪也不全是败类，洁身自好，修桥补路，发财不忘乡邻的也有，问题是这些人一旦倒了霉，受过他恩惠的人照样袖手旁观，曾经的对头照样落井下石。
身为土豪，发家致富的路上不可能没有对头，和气生财是对自己人，对绊脚石都是要踹粪坑里，冤冤相报，你不报别人报，无解的死结。
熊小北拍了拍外甥的肩膀，“浪子，你想想我和你爸要是突然倒霉了，孙天河、乔三旺、魏大全那些人会怎么收拾你？要是他们突然垮台了，你又会怎么收拾他们？
宋海浪无言以对，他甩甩头，不想让自己被这些破事坏了好心情，一个人绕着工地四下看了看。
施工进度还算迅速，应该赶在冬至之前能把主体工程建好，顺便还能把这周围十八亩荒地修整一遍，明年一开春，解冻之后立刻恢复施工，该栽树的栽树，该种花的种花，室内装修都可以同时进行。
开业的日子，他也跟娘舅商议过，暂定明年二月二之前。
孙天河在桐花山盖度假村，熊小北在黄石镇盖凤凰台，两家人各有各的道，都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就看最后底牌掀开的时候谁输谁赢。
黄石镇上的土豪，更多的是看好孙天河，不信熊小北凭着一座烂尾好几年的旧楼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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