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浪等穆丹凤走了，冲洪菱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大概是嫌草地不舒服，他把脑袋挪到洪菱腿上，舒舒服服地枕着，看得几个夯货艳羡不已。
洪菱脸色涨得通红，不管一群夯货怎么坏笑，没有挪开腿。
那天宋海浪骑着摩托，把她从供销社载到乌山县城，先给她从前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约好晚上九点去拿毕业证，然后就领着她去金棕榈健身中心玩。
洪菱第一次享受到双人宫廷按摩，宽敞华丽的包厢里，她和宋海浪嬉闹着冲完澡，并排躺在宽大的按摩椅上，两对妙龄技师一左一右帮她按摩。
一开始洪菱觉得痒，慢慢地放松下来。
按摩结束，宋海浪支走技师，熄了壁灯，抱着她嗨了大半个钟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快到了，才起身开车去县一中拿毕业证。
洪菱以为理所当然就能拿到毕业证，宋海浪却比她“懂事”，从车座下拿出两条中华烟，又在校门外买了两串进口香蕉，领着她找到从前班主任的家里。
班主任是个四十开外的精瘦男人，一脸精明，反复强调说学校对毕业证卡得有多严，中途辍学的学生“原则上”一律不发毕业证书。
宋海浪不跟他多废话，把准备好的礼物拎起来，摆到他面前。
精瘦班主任的脸色立马多云转晴天，解开塑料袋看了看中华烟和大香蕉，交给老婆收起来，这才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一个红皮小本。
事办完了，精瘦班主任还舍不得不放洪菱走，东拉西扯，聊了十几分钟，重点问洪菱还想不想回一中念书？想的话他可以帮忙。
洪菱再傻，也明白班主任还想从她身上“捞好处”，问题是她无钱无势，有什么“好处”能让班主任看在眼里？推脱说家里出了点事，想就近在黄石读高中。
出了县一中的大门，洪菱连连叹气，说从前她看班主任一脸的道貌岸然，私底下也就这德行。
宋海浪笑笑，说精瘦班主任这种人，有事摆在明面上，是真小人值得敬佩，不像穆丹凤冯文博，满嘴大道理，一肚子稻草糠。
洪菱搪塞班主任说她“想回黄石复读”，当时是随口一说，回到黄石以后，宋海浪居然就真的不让她去供销社上班了，让她来黄石镇高中“复读”。
刚才在操场上，班主任穆丹凤仔细问了她在县一中的情况，还看了她的会考成绩单，完了让她先来班里补课，借读费的事等月考过后再说。
洪菱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对钱没有信心，她想把书顺利读下去，只能靠宋海浪。
只要她一天花着宋海浪的钱，一天就摆脱不了他，唾沫星子淹死人，往后她还怎么结婚嫁人？
……
操场草坪上，宋海浪优哉游哉，眯着眼，枕着美女打盹，压根不知道美女心里转着什么心思。
突然一块芒果大的石头飞过来，重重砸在宋海浪腿上，疼得他咕咚坐起来骂人：“哪个孙子活腻歪了？站出来老子弄不死他！”
他一开骂，夯货们也动了，扭头看见叶阳领着几个损友在坏笑。
罗汉第一个炸窝：“姓叶的，你皮又痒了是吧，找抽是吧，忘了老子怎么收拾你的是吧？”
叶阳身边一个红头发瘦高个，叫邓恺的家伙呸了一声：
“你特妈是谁的老子？！野小子一个，爹妈是谁不知道，要不是罗老头不开眼把你捡回去，你早饿死路边了，得瑟什么啊，你就是别人养的一条狗，这辈子都是孙子命！”
杜小铁子蹦起来骂人，“呸你一脸的孙子！早上起来刷牙没有，臭气熏天污染环境，再胡咧咧老子一脚把你踹粪坑里去！”
两拨人咸一句淡一句，很快厮打起来。
混战中宋海浪一偏头，避开叶阳挥过来的拳头，一个扫荡腿砸在他膝盖弯，直接让他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叶阳不明白，宋海浪的战斗力怎么突然这么强悍？
从前两人也动过手，每每都是他占上风，现在却被揍得没有还手之力。
在叶大少看来，宋海浪就是他的灾星。
孙朝东因为丑闻一蹶不振以后，黄石镇上的土豪二代基本都聚拢在他身边，他威信暴涨，却一再栽到宋海浪手上。
洪菱这块天鹅肉，都到了他嘴边了，又拐个弯飞到宋海浪碗里。
他被砸晕在包厢里灰头土脸，事后爱面子不肯多说，小伙伴们猜也猜得出咋回事，背地里各种偷笑。
刚才叶阳看见宋海浪枕着洪菱的腿睡觉，怒从心头起，一脚踹飞地上的沙石泄愤，偏巧就砸在了宋海浪的小腿上。
他说不是故意的也没人相信，只能开打。
偌大的操场上，双方拳来脚往，骂骂咧咧，动静越闹越大。
宋海浪是宋开山的儿子，叶阳是叶红军的儿子，周围参战的也大多是黄石土豪二代。
刚开学就在操场上因为争女人开打，群殴染上桃色，染上醋味，瞬间轰动全校。
围观的童鞋站在高处台阶上观战，男生兽血沸腾，女生眼冒小星星，不断有人拍巴掌叫好。
校保卫队长吕人杰赶过来的时候，操场上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小半个钟头，人人挂彩，叶阳的脑袋瓜还被开了瓢。
校长办公室里，孟波脸色难看。
他刚知道前女友洪菱来镇高中复读的消息，心里很别扭，心不在焉地给冯文博泡茶，水溢出杯子都没察觉到。
滚烫的开水顺着桌面淌到叶阳新买的阿迪运动鞋上，气得他一脚踹过去，踹野狗一样。
叶大少对这位“孟老师”，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看不起，见他一次就想揍一顿，觉得这种货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明明是转着圈的丢人，他还觉得自己好有面子好鸟不起，极品，奇葩。
孟波被叶阳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食，心里的火气也蹭一声上来了。
他自从被“借调”到镇高中校办，挂了个校长助理，自觉今非昔比，觉得叶阳再牛叉也只是个学生，居然敢当着校领导的面踹他这个“孟老师”、“孟助理”的屁股？！
不能忍。
孟波瞥了校长冯文博一眼，老东西丝毫没有替他出头的意思，他气呼呼地自己替自己出头，站直了瞪叶阳：
“姓叶的，你在操场打同学，在校办打老师，无法无天了是吧？！”
叶阳满脸不屑和轻蔑：“你特妈算什么老师？女朋友被人撬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怂货，全学校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趁早滚出黄石，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骂人揭短，气得孟波浑身哆嗦，脚下不知为何滑了一下，手里抱着的热水壶没抱牢，咣当一声瓶胆碎了。
滚烫的热水泼了叶阳一身，水泡当场就跟癞蛤蟆皮一样，密密麻麻。
一屋人都吓住了，孟波吓得差点尿裤子，两腿簌簌发抖，不知道该咋办了。
眼前这场面，他再怎么分辨说是“无意”的，别人也不会相信，尤其是叶阳，咬死了说他是“报复”，故意用开水烫伤学生。
孟波欲哭无泪，他跟洪菱分手以后，走后门借调到镇高中，进了校办当助理，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唬唬不知内情的人还行，真遇到事分分钟打回原形。
冯文博让人把叶阳送到镇卫生院治伤，然后打电话请家长，把宋开山和叶红军叫来一起商议如何善后。
具体如何商议的外人不清楚，半个小时以后，宋开山和叶红军手握着手走出来，各自朝对方说着赔礼道歉的客气话。
跟在后边送出来的冯文博，也满脸笑容，场面非常河蟹友好，一点火药味都闻不出来。
只有孟波万念俱灰，耷拉着脑袋斗败的公鸡一样，他刚借调到镇高中，屁股还没把位子暖热，就因为一瓶开水被扫地出门，前途尽毁。
出了校长办公室大门，宋海浪心虚地溜到老爸的牧马人上，嘿嘿干笑。
“爸，多大点事，还把您老人家惊动了！”
“我呸！你小子都把人家叶大少脑瓜子开瓢了，这事还不叫大？你还想怎么大啊？打出人命来？！”
“哪有那么夸张，就擦破了一点皮，医院都不用去，直接在学校医务室就解决了，他身上的水泡都是孟波拿开水烫的，跟我没一点关系……姓叶的小子就是矫情，整天油头粉面大姑娘似地臭美，嘁！”
宋开山听见“姑娘”俩字，脸上的表情开始猥琐。
“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争女人才打起来的？洪菱是吧，从前跟着胡兰花当领班，上次你在咱村路口救的那个司机是她爸，听说医药费也是你出的？你小子还真是救人救到底。”
儿子的这桩花花事，早在他帮洪菱进镇供销社的时候就知道了，心里也没当一回事。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常管得宽松点，不代表不知道，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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