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书不知道是自来熟还是脸皮厚，掏出烟散给罗汉、杜小铁子几个夯货。
“嘿！大中华啊，戴老板阔气！”
“看你这吃喝穿戴，不像破产人士啊！”
“不会是装穷赖账吧？！”
戴青书满脸尴尬，他的本意是拉拢人心，结果惹来群嘲。
“戴老板，您大老远的从竹桥跑过来找我爸，有事吗？”
宋海浪掀开T恤，看见小狸猫缩成纹身趴在胸口，金灿灿地晃人眼，悬着的心放下来，专心对付戴青书。
“嗨，燕子和戴妮那俩丫头不懂事，刚来就惹得宋老爷子不开心，我替他们赔罪来了。”
宋海浪暗骂一声老狐狸，还懂得以退为进。
“戴老板真是明白事理的人，您那俩千金虽然金贵，嫁到我们宋家就是晚辈，长幼尊卑不能乱了套。”
戴青书本以为宋海浪会顺口客气几句，结果就这么大咧咧受了，反手还给自家闺女扣了一顶不尊长辈的帽子。
小的比老的难缠！
老的知道顾忌，小的毫无顾忌，喜怒全凭着性子来。
没有人招呼戴青书坐下，他那么大一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的笑慢慢地挂不住。
宋海浪视若不见，“戴老板，令千金年纪小不懂事，我爷爷出了名的大度，不会揪着她们的错处不放，你让她们姐妹俩来我们家，给老爷子认个错，把事情揭过去。咱们两家本来就是朋友，往后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最好。”
戴青书脸色铁青，抽着烟不说话，他找上门来是替闺女撑腰长志气的，不是服软赔罪的，现在宋海浪句句点在理上，他反而落了下风。
半晌，这只老狐狸笑了，“浪子，叔进院里半天了，你怎么不搬把椅子、倒杯茶啊，这可不是小辈的待客之道。”
宋海浪一愣，更加不敢小看眼前这个破落户，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反过来也用辈分压他，接下来是不是要摆老丈人的谱？
杜小铁子腿快，冲进别墅里搬来一只矮脚凳，满脸奸笑地摆在戴青书面前，还假殷勤地用T恤下摆擦了擦凳面，“戴老板你先坐下说话，热水太烫，先喝瓶汽水解暑吧。”
矮脚凳不但矮，凳面还窄，戴青书坐在上面大半屁股悬在外边，跟小学生上课一样搞笑。
宋海浪和那几个夯货坐在又高又宽的灵壁石上，居高临下俯视他，眼神里的笑意憋不住地往外冒。
“浪子，燕子和戴妮都是小姑娘，脸皮薄，性子倔，刚来宋家一时没摸清你爷爷的脾气，惹得老人家生气，是她们不对，可她们心里也委屈着呐，叔今天过来，是觉得你和她们年纪差不多，有共同语言，想让你到镇上劝劝她们，把人接过来，给老爷子赔个礼……”
戴青书听说个准女婿纨绔好色的名声，觉得这小子态度嚣张，是因为没见过自家闺女的漂亮，见了之后还不得哈巴狗似地巴上来，撵都撵不走。
宋海浪撇了撇嘴，一眼识破老狐狸的心思。
前世他什么款的美女没见过，姓戴的自以为俩闺女艳冠群芳，看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咕噜噜……咕咕噜噜……”
戴青书的肚子突然轰鸣起来，转眼就疼的他呲牙咧嘴，屁股在凳子上坐不住。
“哎哟浪子，叔可能吃坏肚子了……厕所在哪儿？”
宋海浪指了指大门，“门外小树林里，我领你过去。”
他边说边给一群夯货使眼色，众人会意，憋着笑看他把戴青书诓出宋家大院。
高小亮捡起他故意扔在地上的车钥匙，启动假山前停着的猎豹车，开出院门。
戴青书狼狈不堪，捂着肚子四处找不见厕所，差点憋不住屙在裤裆里，再也没心思装逼耍心眼，一头冲进宋老爷子栽种的那片玉米地里，吧啦吧啦差点把肠子拉出来。
“呸呸呸！臭死了，咋比狗|屎还臭啊？！”
“赶紧闪人，当心被熏倒了。”
宋海浪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伸出车窗外，冲着路边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嚷嚷：“戴老板，我先去镇上看你那俩闺女去了，听说长得花一样，可光漂亮不行啊，我喜欢骚点浪点的，太良家了我硬不起来……”
戴青书一泻千里，巴拉巴拉泄得双腿无力，听见宋海浪的话气得差点坐在地上，这小混蛋把他闺女当成什么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黄石，晚上铁定不回村里了，撇下戴青书一个人拉完肚子，爱干嘛干嘛，露宿野地没人管饭。
猎豹还没开出村口，宋开山鬼鬼祟祟地站在拐角里冲儿子招手，“嗨，浪子，姓戴的走了没有？”
“走啥走啊，走不了啦！”
杜小铁子笑得奸诈，他刚才递给戴青书的汽水，是拧开瓶口的，他朝里面撒了不少巴豆沫儿，铁人也能拉得直不起腰。
“爸，赶紧去二冬家捎上老爷子，咱一家三口躲去镇上，随便姓戴的怎么折腾，我算看出来了，他比余满堂还皮厚心黑狐狸肠，他那俩闺女也不是好鸟，咱惹不起躲得起。”
宋开山面露难色，既觉得儿子这么干解气，又怕惹恼了戴青书，跟他撕破脸皮把当年那件事捅出来。
宋海浪推开车门，走到老爹身边低语：
“爸，我不知道姓戴的抓了你什么小辫子，但是这种人不能惯着，就算我非得娶了他闺女，宋家也是多了个媳妇，不能多了个祖宗，更不能多出个太上皇！”
宋开山咬咬牙，开着牧马人跟着猎豹车往镇上去，路上给郭治国打了个电话，让他收留老爷子住几天，戴青书再嚣张也不敢闹腾到村主任家里。
黄石镇上接下来肯定消停不了，宋老爷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眼不见为净的好。
天色已晚，宋开山领着众人去兰花大酒店用餐，点了一桌子菜，一捆冰镇燕啤，胡吃海塞了一个多钟头。
席间胡兰花过来敬酒，说了一堆漂亮的废话，左右不离多照顾她生意、多多捧场帮衬。
宋海浪看着敷衍了事的装修、涂脂抹粉的服务员、粗俗调笑的食客，不屑地哼了一声。
“老板娘，生意不咋地啊，这样下去怎么养活老公？”
胡兰花装没听见他话里的奚落，蛮腰悄悄往宋开山身上贴了贴，笑得春风荡漾，“我倒想找个宋老板这样的，别墅轿车养活我，谁让我没那个好命啊……”
尾音妖冶婉转，听得夯货们嘿嘿坏笑。
宋海浪恼她卖骚不看对象，脸一黑，“想要别墅轿车容易啊，等余支书东山再起，买辆几百万的跑车送给你，也是小意思。”
胡兰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半晌找梯子下台，“混小子，净跟着旁人传瞎话！”
宋开山心里有事，没工夫跟这个女人磨叽，喊服务员买单走人。
新来的领班白露，看得众人眼前一亮，年纪跟洪菱差不多，无论气质还是相貌都很出挑，画着淡淡的妆，穿一身月白绣花旗袍，戴着纯银耳钉，挽着高高的发髻，干干净净，水仙花似地养眼。
只有那双滴溜溜转悠地凤眼，有意无意落在来往客人的穿戴上，眉高眼低，让人心生警惕。
“老板娘，你挺会挑人啊，走了洪菱，来了白露，都是美人坯子，当心抢了你的风头。”
宋开山把几张纸币拍在吧台上，随口调侃。
“宋老板~，您就别笑话人家了，我怎么敢跟老板娘比……”
白露低眉浅笑，斜斜飞了一个媚眼出来，落在宋海浪眼里，暗骂物以类聚，胡兰花身边就少不了这种小骚蹄子，装得像白小花，其实是白骨精，见到有钱男人就像见了唐僧，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一群夯货勾肩搭背去看撸管录像，宋海浪跟着老爸回到大宋公司，今晚他们这些人都住在这儿的员工宿舍里。
去淋浴室冲了个澡，宋海浪浑身精赤，腰间裹了一条浴巾出来，抱着桌上切开的沙瓤西瓜啃，宋开山闷着头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姓戴的到底抓住你什么小辫子，说出来我帮你想想招，他那俩闺女一进门就气得老爷子高血压，真娶回家里还不得蹬鼻子上脸，把咱们爷仨当拉磨驴使唤。”
宋开山虽然看着横，其实很少仗势欺人，坑蒙拐骗干过，伤天害理没有，二十年和气生财，才有今天的场面，宋海浪想不出他能有什么把柄落在戴青书手里，看老爸怕成这样，这把柄还不小，轻则让他破财，重则让他身败。
“浪子，爸对不住你——”
“又来了！又来了，咱爷俩谁跟谁，老说这种话有意思嘛？赶紧说姓戴的咋回事！”
宋开山掐灭手里的烟头，唉声叹气，抱着脑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看得宋海浪也替他纠结。
他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宋开山终于抬起头，开始说起一桩窝在心底六年的隐秘——
“顾老虎的儿子，你见过吧？”
“顾大傻子嘛，镇上的人都知道。”宋海浪奇怪老爹提这个傻瓜干嘛。
“顾小虎六年前可不傻，比你还机灵捣蛋，是顾老虎的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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