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卫生院急诊室，孟媛也在，正跟昨天那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聊天。
看见他们抬着血淋淋地司机进来，小护士有些傻眼，“哎哟喂，你们几个挺能惹事啊，天天来镇医院报道！这是被别人打了，还是打了别人？”
“是路过的一个货车司机，车翻了，我们看他伤得不轻，怕出事给送过来。”
孟媛半信半疑地盯着宋海浪，“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是你开车撞的吧？”
“行，你说是就是，别废话赶紧通知医生救人。”
孟媛大声喊楼上的医生下来，自己用镊子夹着药棉擦拭司机脸上的血迹，很快露出一张中年汉子的脸，四十多岁，白白净净。
孟媛见鬼似地嚷嚷起来，“我认识这个人……是洪菱的老爸！”
孟媛因为认了胡兰花这个“表姨”，经常去兰花大酒店玩，见过领班洪菱的老爸洪泽。
宋海浪心说这也太巧了，他昨晚睡了洪雨，今早救了洪泽，猿粪呐。
他打电话去兰花大酒店，让洪菱赶紧来镇医院照顾老爸。
洪菱刚刚破瓜，被宋海浪荼毒一次又一次，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她还不知道老爸出了车祸的事，心事重重地进了兰花大酒店。
只过了一晚上加一上午，胡兰花就找到了新领班的人选，小姑娘叫白露，长得不比洪菱差什么，正站在吧台后跟客人装傻卖萌。
洪菱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胡兰花真是走下坡路了，这种骚狐狸也敢招进来，摆明是要往野鸡店发展。
白露看见她进来，笑得一惊一乍，满脸暧|昧地盯着她，“哎哟喂，洪领班你怎么了，怎么像被男人拆开了重新装上一样，这旗袍也破了，昨晚在外面玩得挺激烈嘛？夜总会两点就关门了，你在哪过的夜啊？头发还是湿的，哪家宾馆开的房？乱花钱，来咱们店多好，老板娘还能给你打折……”
大中午酒店正是热闹的时候，无论是店里的服务员还是来往的客人，都盯着衣衫不整的洪菱看，脸上都是心知肚明的坏笑。
洪菱气恼，狠狠瞪了白露一眼，转身去宿舍换衣服，她的内|裤在帝豪夜总会的时候就被扒掉扔了，下身光溜溜地吹了一路的风。
没等她收拾妥当，孟波气势汹汹地找到酒店里来，半句不提昨晚把她丢给叶阳糟蹋的亏心事，反诬她和叶阳早有一腿，不干不净，丢人现眼，要和她分手。
这小子打从昨晚上就守在员工宿舍门外，心里猫抓似地，等啊等，等到月亮落下去，太阳升起来，等到日影偏西，才等到女友衣衫不整的从外面回来，他再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洪菱要么是被叶阳睡了，要么是被宋海浪睡了，或者被他们俩一起睡了。
再离谱一点，被那群土豪二代轮了一遍都有可能。
他孟波好歹是体面人，是文化人，为人师表，才华横溢，怎么会要一只别人踩了无数脚的破鞋，必须分手。
洪菱彻底死心，她不吵不闹，从床下拖出行李箱，把他买给她的几样礼物砸他一脸，“滚！”
孟波气哼哼地走了。
洪菱捂着脸，趴在架子床上哭得呜呜咽咽，兰花大酒店是彻底呆不下去了，胡兰花把替代她的人选都已经找好，就差明说让她滚蛋腾位子了。
镇供销社那份工作，洪菱想了一路，觉得不能去干，先回老家洪寨休息几天，完了去外地打工。
胡兰花痛快地给她结算了工资，额外还多给了一百，洪菱忿忿扔到汪向前脸上，拎着铺盖卷，去镇上搭顺风车回老家。
刚出了店门，胡兰花追了出来，“洪菱，孟媛从镇医院打电话来，说你爸出了车祸，在急诊病房抢救……”
洪泽的肋骨折断两根，戳破脾脏，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手术。
洪菱拿着医院的催费通知，欲哭无泪，一万八千六，她到哪里去弄这笔钱！
世纪之交，黄石镇上除了那些土豪一代、二代，普通人的收入低的伤心，黄石的镇长、书记每月工资才一千出头，孟波在镇小学当老师，吃足了粉笔灰，挣的钱少的可怜，常年各种拖欠。
一万八千六，洪家现在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不然她也不会辍学来镇上端盘子。
救人如救火，宋海浪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身边那群夯货不知道洪菱已经被他睡了，嘻哈起哄——
“洪领班，昨天在兰花大酒店，孙大少那伙人待你不错啊，赶紧地给他们打电话，一万八千六小意思！”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孟波是吧，老丈人躺在床上等钱救命，他不能不出头啊……”
“考验你裙下之臣的时候到了，谁拿出钱来，你就归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正闹腾着，洪菱的妈也来了，隔着老远就嚎丧开了，“哎哟喂活不成了喽，这往后的日子咋过哦，馋猫专咬病鸭子哦……”
杜小铁子笑得捧腹，“大婶，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哭成这样多不吉利？”
洪菱跟她妈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
“卖宅子？！亏你个死妮子想得出来，卖了咱家以后睡野地里啊？”
“……就算能卖点钱，一时半会哪去找买主？”
“……你爸是这几个小子开车送进医院的？”
“……在他们村头出的车祸，这么巧？”
洪菱的妈瞪着宋海浪，目光闪烁，彷佛饿急眼了的猫看见一只肥耗子。
宋海浪懒得多费唇舌，“大婶，不管你心里转什么念头，最好收起来，我救你男人的时候一村子的人看着，不缺证人，在黄石敢讹我宋海浪的人还没生出来，劝你不要自误。”
洪菱羞得面红耳赤，拉着她妈去楼道里商议怎么凑钱。
宋海浪站在急诊大厅跟孟媛说话，“听说你要辞职回镇高中念书？以后就是我的学妹了，有事吱一声……你在宁城打工不也挺好，何必回来受二茬罪？”
“你管得着嘛？花花公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醉生梦死！我打工两年半，一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挣的钱全都存起来，就为了回来考大学。”
孟媛踌躇满志，一心考大学跳农门，奔向通往上流社会的金光大道。
宋海浪是重生回来的，知道从这一年开始，大学开始疯狂扩招，大学生开始像大白菜一样遍地都是，没钱没关系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窝在城中村当蚁族。
他懒得戳破孟媛的美梦，指了指她身上的护士服：“回来是为了念高中考大学，那你还来镇医院实习？浪费国家医疗资源嘛。”
直接留在家里复习功课不是更好？
“按照入学时签订的协议，乌山护校必须给我推荐实习，哪怕是来镇医院我也愿意，干嘛白便宜了他们？！”
“赵彩霞整天骂你，你也忍得住？”
“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领班和经理骂人的话比这难听一百倍……我爸告诉我，不吃苦中苦，难登天上天。”
宋海浪速度败退，原本的那点旖旎心思烟消云散，这种心比天高不择手段的所谓美女，他有多远闪多远。
洪菱突然追上来，“宋海浪——”
宋海浪回头，看见洪菱满脸涨红，比上午躺在他身下呻|吟求饶的时候还红，猜测她是想借钱，借她爸的救命钱。
宋海浪心思急转，领着她进了楼梯拐角。
“宝贝，才刚分开就急着找我，骚得有点过火啊？”
宋海浪满脸坏笑，轻佻地撩起洪菱的下巴，在她樱桃似地唇瓣上叭了一口。
洪菱又气又急，吞吞吐吐地露出想借钱的意思。
宋海浪笑得更开心了，”一万八千六，软妹币还是日元？洪菱，你确定你值这个价？”
宋海浪陡然沉下脸，“想讹我，你还嫩点。”
洪菱难堪地抱着他手臂央求，“算我跟你借的行不行？我爸出了车祸，等这笔钱救命……你不是说送我去镇供销社上班嘛，我领的工资都给你，总有还清的时候。”
宋海浪确定洪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没有讹上他的意思，眯着眼上下打量她，“行！谁让我刚睡了你，一八六就一八六，你给我打一张借条，写上五分利，看你一时半会也还不起，每个月陪我睡几次觉抵利息……干不干随你便，反正急救室里躺着的不是我爸。”
洪菱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犹豫着不想答应，又不能不答应，蚊子哼哼似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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