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这应天巡抚衙门挺热闹啊

4天前 作者: 凉月凉了
第528章 这应天巡抚衙门挺热闹啊

第528章 这应天巡抚衙门挺热闹啊

这丁修那边四处找人握手,想要从道上打探消息,看看是什么人雇凶放火,烧毁了宫内接管的产业。

然而,还不待他接到多少情报,这南京城中,就又闹腾了起来。

“阉贼宦狗,滚出南京!”

“还我南京百姓安宁!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宦官乱政!朝廷不宁!”

一开始,还只是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稀稀拉拉的嘴上呼喊着什么宦官祸害南京,但没多久就连成一片,在南京城上空回荡。

其所呼喊,当真是朗朗上口,绕梁三日而不绝。

应天巡抚衙门里,应天巡抚胡应台是脸色铁青。

他不是在恼怒外面闹腾的那些个人,外面的那群叫嚷的家伙,胡应台都不在乎。

说句实话,习惯了,习惯了。

从东林书院建开始,江南的士林风气就进入了一个狂野模式,士子对干政的热情大增,经过了天启初的众正盈朝,天启后的两党相争,进入崇祯年间后,以民间士子组成的复社,居然可以做到【身虽在野,遥控朝局】,肆意更换堂官,令辅臣俯首听命!

由此可见,彼时的大明,对基层的管理能力,到底已经下降到什么程度。

现在的胡应台,恼怒的是找上他门来的这些人,看看这都是谁谁。

典察府掌印大珰,魏忠贤。

内务府秉笔太监,杨金水。

南京镇守太监,王体乾。

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

虎骧卫中郎将祖大寿。

虎骧卫武德使,定国公世子徐允祯。

这皇帝派到南京的人,这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驱赶宫中内宦,火烧宫中产业,围困兴旺银号,若不祖将军察觉不对,派遣军兵保护,恐怕这会儿皇爷的银号都让人给抢了啊。”

瞥了眼胡应台,魏忠贤语气不冷不淡的开口道。

“这南京,还真实让杂家刮目相看啊。”

闻言,胡应台脸色铁青,撇了眼身侧的周维京,李东旭等人,这些都是他的佐贰官。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人都是去岁,乃至今岁才调到南京来的。

别说是抓到权力了,恐怕看到外面的那些个闹事儿的人,这会儿都已经麻爪了。

“公公恕罪,下官这就派人查处,严厉查处。”

“我前番回了一趟京城,皇爷嘱咐过我,不要随意干涉南直隶的政务。”

“南京的事儿南京自己处理,杂家不想插手。”

看着眼前的胡应台,魏忠贤声音不冷不淡的开口到。

“但东林逆党案,是刑部已经宣判的铁案,抄家抄没的产业,也都是宫里要接着经营,给皇爷赚银子的。”

“现在国家税收不济,钱粮之上捉襟见肘,这些个产业赚来的银子,皇爷要拿去补贴国用。”

“而若是没了这些产业,朝廷就只能加税,到时候,事情就会落到你们这些地方官员的头上。”

“其中明里,事情轻重,杂家觉得你们这些读书人是能明白的。”

“是,是。”

听到魏忠贤的话,胡应台只能连连点头。

“陛下关心国事,不愿百姓受苦,若是这些产业能赚来银子补贴国用,自然是好的。”

“对此,我应天府上下自然是全力支持。”

“支持就好。”

看着对方,魏忠贤点了点头。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外面来了数百个士子,将,将衙门给围起来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衙役冲进来,声音惊恐的大喊道。

这衙役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

尤其是魏忠贤、王体乾等人。

外面的那些人,喊的什么口号,他们可是知道的,那更是针对他们的。

今天他们来这应天巡抚衙门,是来低调的要个说法,所以没有带太多的人。

这要是让那些人冲进来,他们可能会被人给打死。

看着面色变化的魏忠贤、王体乾等太监,胡应台只觉得嘴唇干裂,刚想说什么,就又有一衙役冲进来禀报道。

“老爷,苏州推官黄德钟和一些其他诸府学政、推官等人求见。”

“先是有人围了衙门,现在又是学政,推官求见,也好,杂家倒是想看看,这南京都在耍什么把戏!让他们进来!”

看了眼那衙役,魏忠贤越过胡应台下令道。

那衙役转头看了眼胡应台,见对方点头后,连忙向外面走去。

很快,苏州推官黄德钟、苏州学政韩文义两人领着十几个应天府所辖诸府的官员进来。

看到胡应台,以及堂上的魏忠贤等人,

黄德钟没有见礼,便看着胡应台沉声问道。

“胡巡抚,这现在宦官干政,四处强取民脂民膏,以至于现在市面上商家不敢开门,士子群情激奋,前来陈情,您此时却紧闭大门,视若不见,是已经辞了应天巡抚之位吗?”

“这应天官场还真的是让本官开了眼啊。”

见到对方当着魏忠贤这个皇帝心腹的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上官给,胡应台当即声音不善的道。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诸位不是不知道吧?”

“朝廷抄家所得产业,被人四处阻拦接手,更有甚者,居然还敢纵火焚楼。”

“如今,更是到了有士子以此为借口,组织暴民,围困巡抚的地步,诸位,不应该给本官一个解释吗?”

“巡抚此言差矣。”

听到胡应台的话,黄德钟目光一沉,开口道。

“东林书院乃我江南文化荟萃所在,其人虽有僭越之举,但也并非无可宽恕之行。”

“然宦官作祟,上欺皇帝年幼,下虐天下生民。东林书院衮衮诸公,逝者挫骨养活,生者惨遭横死,东林书院诸士子者,尽数流放,邹元标邹公、高攀龙高公、刘一燝刘公,至今都已死无葬身之地。”

“宦官之恶,深为江南乡里厌恶,士子如今也是为民请命,大义所在!”

“至于是说纵火之事,如今尚未见得实证,岂能轻言是何人所围?”

“更何况,那里来的围困巡抚衙门之事,今日之举,乃是陈情,是胡公避而不见,何以怪罪于士子耶?”

“胡公安坐于高堂之上,自是高枕无忧,却视士子如蝗,弄的如今江南沸沸,人心惶惶。”

“胡公就不怕我等上奏,弹劾于你吗?”

“好好好,好一个伶牙利口之徒。”

不待胡应台有所言语,他身侧的周维京气急而笑。

“诸公,有理不在声高。”

见状,黄德钟昂首一指外面道。

“还请诸公移步,倾听士子之言,为民请命,方不负天子所望,朝廷重托!”

听到这话,胡应台的眼皮狠狠的跳动了几下。

他在应天为官已经六载,和这些人也是老熟人了。

对于这些人有多能说,自是明白。这些人能将死人说活,也能将活人说死。

坐在大堂一侧的魏忠贤,全程听完了黄德钟的话,眼角微微斥候粗胡,强忍着杀人的冲动。

皇帝没有给他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不能胡搞。

就在堂上气氛尴尬之时,从堂外突然走进一个身着甲胄之人,上前到祖大寿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而后,祖大寿又凑到魏忠贤耳边耳语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这应天巡抚衙门大堂上?”

这时,黄德钟才注意到了一直坐在大堂中一排椅子上,从他进门之后,就保持着沉默的一行人。

对身侧的祖大寿点了点头,魏忠贤看向黄德钟,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杂家就是你口中,祸国殃民的大太监,魏忠贤。”

“怎么,杂家到南直隶也已经快一年了,黄推官连杂家都不认识吗?”

“你。。。你就是!”

听到魏忠贤的话,黄德钟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

这骂归骂,但不能当着面骂啊。

魏忠贤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物,他这么说人坏话,还是当着人的面说。。。。

“就是个正七品的推官,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听到魏忠贤的话,坐在他身侧的杨金水开口嘲讽道。

“他连杂家都没资格见,更何况是魏大珰了。”

说着,杨金水拿起手中的茶杯,就向着堂上的众多官员泼了过去。

如果问在场来兴师问罪的众人中,谁的火气最大,那杨金水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到南直隶来办差,接手各家产业,这钱没挣到多少,窝囊气倒是受了不少。

“我大明还有没有国法了?!”

将滚烫的茶水泼到眼前这些人的身上,杨金水犹觉不够,开口喝问到。

“那些个僭越谋逆之徒家中抄出的账本,都已核查,黑纸白字的契约,宫里雇的商人前去接手,居然会被人说是契纸造假。”

“好好的铺子,转瞬之间,就从那谋逆之家,被转到了一些个当地大户,乃至于文社名下。”

“你们应天府的官员一个个反倒是反咬一口,说是我等强取民脂民膏。”

“如今,宫里接受的那些个产业,不是有人故意捣乱,就是根本难以接手,更有甚者,前些天宫里在金川门内的一家酒楼遭人放火,烧死十四口人丁。”

“尔等不去过问,居然在这里说起我们这些给宫里当差的了。”

说着,杨金水从椅子上站起,对北方拱了拱手道。

“方才,我听说尔等要向皇爷参一本是吧。”

“好。”

狠狠的点了点头,杨金水开口道。

“也算上杂家一个。”

“杂家就参一本你们应天巡抚治下,诸府推官人浮于事。”

“杨大珰消消气。”

看到杨金水动怒,王体乾出声开口劝道。

“若是要弹劾,也算上杂家。”

看着在场众人,王体乾阴恻恻的说到。

“南京的民风,也是让杂家长了见识。”

“若不是祖将军的兵马来的快,杂家就让乱民给堵在兴旺银号里打死了。”

“外面的那些人要除阉宦,杂家这条烂命丢了不要紧。但兴旺银号事关皇爷的国策,若是银号被砸,银号被抢,坏了皇爷的大事,那可就是万死难赎了。”

“万望公公恕罪。”

听到王体乾的话,不待黄德钟等一群来搞事儿的有所表示,胡应台就开口赔罪道。

“我这就行文,令南京上下的衙役都动起来,一定尽快将那些暴民抓捕归案,严刑处置。”

“哼哼。”

听到胡应台的话,王体乾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明显是不信任对方。

“老爷,张老先生求见。”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衙役跑进了应天巡抚衙门大堂之上,看了眼在场的众人之后,这衙役对胡应台道。

“今天的应天巡抚衙门可真是热闹啊。”

挥手示意杨金水坐下,魏忠贤开口调笑一句后,转头看向王体乾问道。

“这位张老先生,是谁啊?”

“两面贼,张辅之。”

听到魏忠贤的问题,来的南直隶更早的王体乾也不给面子,当即开口道。

“万历初的进士,一直都在京中,最后干到工部右侍郎,万历四十五年丁巳京察,其人以病休,朝廷赠工部尚书。”

作为曾经的司礼监成员,被调到南直隶后,王体乾对于南京本地的大户,尤其是致仕官员,自然也是研究过的。

一开口,就将张辅之的老底儿给揭了开来。

不过,京察之时以病休。。。

听到王体乾的话,胡应台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张辅之这人,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善茬。

此时找来,恐怕也是和这些个推官一般,来兴师问罪了。

“请。”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衙役,胡应台强压着胸中的怒气道。

这衙役离开不久,就是一阵咳嗽声传入了大堂。

在两个家人的搀扶下,张辅之一步三咳嗽,颤颤巍巍的进入了大堂。

“这不张侍郎么,怎么,病还没好呢。”

看到走进来的张辅之,不待作为主人的胡应台开口,王体乾就看着对方笑眯眯的道。

“病都这么重了,不好好的在家辽阳,出来趟什么浑水呢。”

“!!!”

一看到王体乾,张辅之的面色就是一惊。

挥手示意自己的家人往后退了退,张辅之看着王体乾道。

“见过王公公。”

对王体乾拱了拱手,张辅之道。

“听说王公公到南京已经快要两年,如今更是南京镇守太监,张某还从未亲自上门拜访,吾之过也。”

“这客套话,你还是别和杂家说了。”

戏谑的看着张辅之,王体乾转头示意了一下此地的正主胡应台。

“你不是,来见胡巡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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