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将军。”段凝确实是香馍馍,秘密入京的月深甫也乔装打扮找上门。
“月长史,非得要害死我你才开心。”段凝嗤笑一声。
“还请将军多多包涵。”月深甫拱了拱手,“以将军同殿下的关系及贡献,大事一成,论功行赏,非中军府左右都督及宰相之位不能报答,还望将军助一臂之力。”
“月长史,你该理解我,段某身为朝廷的人,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一直待我不薄,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殿下应该不会让我为难,月长史何故又来刁难我?!”
“殿下和月某都理解将军,也不要将军直接出面,敲敲边鼓即可。殿下对将军抱着十二分的诚意,也相信与将军之间的深厚友谊,月某才敢冒着风险在这个时候上门。”
段凝想了想,道:“再闹两日,闹的越大越好,那边扛不住了,在不触及太子利益的前提下,我可以想法子拿下段霆夫。太子是陛下的儿子,段某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还请大人和殿下谅解。”
“一个段霆夫足矣,多谢将军。”月深甫喜道。
大家都想段霆夫死,想不死都难。
“月长史客气,代我问殿下好,这种时候不方便联系,我就不添麻烦了。”
“该然、该然,月某一定将将军的话带到。”
要求废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声势越来越壮。
窦太后并没有如段明节所想那般会有所收敛,而是变本加厉,监督审问、拷打段霆夫及段家之人,当她拿到段霆夫的亲笔供状后,亲自找权谨摊牌,道:“段霆夫谋反,大逆不道,权中纪定然忤逆不孝,如此恶徒,本宫觉得朝廷必须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下狱问罪,给王朝和黎民一个交代。”
权谨扫了两眼供状,沉默片刻,对上愤怒的窦太后,扬着手里的供状,道:“娘,段霆夫是段霆夫,太子是太子,岂能混为一谈?不过一些捕风捉影之事,段霆夫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老不要见风就是雨,什么事情都往太子身上牵扯……”
“那个畜生要杀你,弑君父,你还为他说话!”窦太后拐杖敲了敲地面,打断他说话,怒其不争,“段霆夫交代的清清楚楚,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外孙做皇帝,再学杨坚篡位,断我权家江山,其心恶毒,非诛九族不足以警醒那些居心不良之辈!”
“娘,宇文阐不是杨丽华所出,太子也不是宇文赟,不必拿故事牵强附会。段霆夫想不想学杨坚我不知道,但有人要杀我的儿子、你的嫡亲孙儿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母亲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大逆不道的忤逆子,死不足惜!”
“娘,你心疼儿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今儿有人要杀我的儿子,明儿就会来杀朕!到底谁忤逆不孝,死不足惜,儿臣心里有数。”
“权谨,好啊权谨!”窦太后被刺激得跳了起来,“你敢与我大声说话,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伦常?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指桑骂槐,本宫消受不起,这个镐京没法住了,我去江陵找武儿,找我的儿子。忤逆不孝,忤逆不孝啊!”
窦太后之前说的那些话,所谓先帝的遗言、遗命,将权谨贬得一文不值,他的心里就不痛吗?
他没有说话,窦太后也没有真的离开,要去江陵找她的儿子,而是在鼎和宫大喊大叫,呼天抢地,疯婆子一般,众多女官、宫女根本拉不住,有人吃了拐杖,血溅大殿。
看不下去了,权谨颤颤巍巍走过去,跪在窦太后面前:“母后息怒。”
窦太后一拐杖抽在权谨身上,指着他的脑袋质问,道:“权谨,本宫再问你一遍,权中纪、段霆夫谋反,你废是不废、诛是不诛?”
“空穴来风,无凭无据,儿臣不能下此毒手。母后,太子纵有不是,骂得打得,终究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在气怒的窦太后听来是如此刺耳,心里认为权谨摆明了就是在指桑骂槐羞辱她,气得浑身颤抖,拐杖不停拄地:“权谨,你好,你好啊!你果真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我再问你,到底废不废了权中纪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依先帝遗命立武儿为皇太弟?”
“天下者,太祖、太宗弘德四海以尊皇,父子相传,至于儿臣,大齐之约也,岂可因一己之私而废公擅立?此孝子明君不为也。”权谨没有去看在打不打死他边缘徘徊不定的窦太后,“母后如果觉得累了,回慈安宫休息吧。”
如此氛围,别说第五琴音、黎萱等女官不敢说话,颇得恩宠的袁茹钰甚至不敢踏入鼎和宫。
咚咚几声,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窦太后歪倒晕了过去,黎萱与宫女急忙扶住,与奔进来的袁茹钰带着她离开。
权谨吩咐第五琴音带着御医去慈安宫候着,起身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龙椅下的殿陛上,似乎已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无法挪动分毫。
累了、累了,权谨累了。
从皇子到太子,从太子到君王,周围一直都在变,母亲不似母亲,兄弟不似兄弟,儿子不似儿子,这一生的路还没有走完,还要继续走下去,一刻不停的走下去,直到人生的终点。
他的终点在哪里?
窦太后醒过来后,生龙活虎,干劲十足。权谨却在夜里病倒,卧病在床,不得不将朝廷诸事交给伍修儒代为处理。
窦太后连权谨也不放在眼里,为所欲为,别说一个伍修儒,手段越来越多,越来越过激,越来越毒辣,甚至演变到到东宫抓走段明节用刑,整个段家之人血泪斑斑。
袁茹钰心里对她最后的一点同情和愧疚,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到三日,段家与蒋家勾结谋逆被坐实,窦太后亲自监督刑部尚书卓重申写下判决,签字画押。段霆夫及长子段立节判死,即刻处斩;段夫人、段明节、段丙节等其余段家之人被判充军到右军都督府前线,终身为奴。
权中纪带伤到慈安宫,跪求窦太后放段家一条生路,被窦太后借口违背君父权谨的禁足口谕,擅自出府,赏了他板子,满身溅血,直接打晕,伤上加伤。
若非袁茹钰偷偷联系段凝,伍修儒、权谨先后赶到,权中纪很可能被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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