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区区文试

穿过一条绿荫小道，出了武试的考场，秦天佑举目望去，此处是一座圆形的花坛，坛中花团锦簇，两边更是绿树成荫，绕行花坛半圈，又是一条小道。

“看来应该是进入文试考场的侧面入口了。”

果不其然，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秦天佑左转右绕，就在他觉得这条小路实在太长了点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标有“文试”二字的一块引路牌，在一边更有一名年近中旬的老师负责审阅考生的候考资格。

他拿着写有第一试孙乐至亲笔签名，更有武试考试成绩的一页薄纸，轻松地通过了检查，只是在他进入考场的一瞬间，有些失神，那名老师也只当他心中紧张，没有出言催促。

秦天佑当然不是因为紧张，在他握起感应石前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不再紧张，一路以来，他都很平静。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看到了自己修行的希望，他选择相信门卫老人，既然唯一，便有了一点孤注一掷的感觉。

突然间，豪气顿生。

那是一座学院的教学楼，三层，不高，却要比藏书楼大了一些，在楼前，他看到了两个熟面孔，其中沈毅正在使劲地朝他挥手，这才是让他失神的原因，这家伙，忒迅速了一点。

楼前分了两块区域，以红线相隔，一处是入楼考试，另一处自然是考完了正在等候发榜的考生，红线处，直挺挺地站立着几位神态严肃的考官，显然是阻止人靠近，以免两边互通消息。

秦天佑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大步走入楼内。

……

很多人站在榜下掩饰不住内心紧张地交头接耳，亦或静默伫立，等候着金榜题名，一头短发的少女也不例外。

燕青雪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些微恼，她的耐心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她其实已经过了武试，过来考文试也仅仅出于自己那个讲理老爹的无理要求。

她今年十五岁，早已聚神成功晋入引气阶段，父亲燕在理不但是在朝的实权校尉，更是天教学院的客座教习，因为父亲的教导，拿下武试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只不过她没有拿到心目中的甲等而只是一个乙上，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燕青雪的周身只有她孤零零一个，没有什么人，一来她校尉千金的身份摆在那里，少有人敢于上前，二来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纵是有胆子大一些的人也不会去触这个眉头。

她只是一转头，看到了令她意外的秦天佑，然后看到了与他打招呼的沈毅，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喂，你认识那个傻子？”

沈毅没有回头，微微皱眉，说道：“哪个？”

“除了你招呼的那个，还有哪个！”

“你是说秦天佑？”

“没错，就是他。”燕青雪一想起那天的情景，有些恨恨地挥了挥小拳头，气呼呼道。

沈毅这才回过头来，见是一个面容姣好，却梳着短发的女孩子，怔了一下，毕竟短发女子不多见，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威势。沈毅少年老成，从小对郡城里的重要人物也是听得多了，猜出多半应该是那位燕千金了。

见少女那架势，他心中惊骇，这秦哥儿得罪的怎么净是些大人物，之前那个阴柔男看着就不像个普通人，现在又来一个燕千金，沈毅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不等他说话，燕青雪自言自语道：“这个秦傻子果然一点都不傻，不但有修行天赋，居然还来考文试了，所以他那天一定是故意的，没错，一定是故意的。”

她咬了咬牙，显得有些愤愤，然后对沈毅问道：“你是不是和他很熟？”

沈毅都有点感觉后悔认识秦哥儿了，这会儿反正他也不在，赶紧撇清关系，摆手道：“不，不熟。”

“不熟？”

燕青雪显然不信，“别骗我了，刚才你都在和他打招呼，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沈毅哑然：“真的不熟，我们只是在之前排队的时候刚认识而已。”

他这说的倒是大实话，反正他要是说不认识，人家也不可能相信他。

“那好吧，本姑娘暂且相信你了。”

就在这会，上一轮的成绩榜单贴了出来，燕青雪立马凑过去找了找，发现自己的名字正醒目地列在前列，心情大好，也不打算斤斤计较了，父亲常跟她说，斤斤计较的人不是一个好汉。

想了想，她问沈毅道：“你说那家伙能考上吗？”

沈毅把整个榜单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有些丧气。

“我这么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落榜呢，难道别人要比我还要厉害，好吧，我承认，我有好多题都没有做出来。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武试已经过了，进入学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回家之后老爸估计就要念叨我了。”

燕青雪见他没找着自己名字，在那里嘀嘀咕咕，很大度地表示理解，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来年再来就好了，你还年轻，你才多大，有十五没？”

“我才十三！”沈毅抗议道，“再说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要是十五的话来年就十六了，还能有多少机会啊！”

燕青雪显然没觉得自己安慰的话有啥问题，十三啊，长得是有些着急了，不过她还是对秦天佑更有兴趣一些，再次问道：“你说那家伙能考上吗？”

“秦哥儿啊！”沈毅想了想，认真道：“难！这次考试的内容挺多的，还有些偏，连我都有好些没答上来，根据我对他的了解，确实难！”

燕青雪蹙眉道：“可你看他刚才不是挺镇定的嘛，想来应该是准备充足啊。”

沈毅点点头，说道：“确实，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想起秦天佑与那俊公子哥的对话，沈毅忽然有点怀疑秦哥儿是不是故意深藏不露啊，心虚道：“虽然我不觉得秦哥儿能通过考试，但那种从容赴考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应当成为我辈楷模。”

当然，沈毅的确是很佩服秦哥儿的！

燕青雪努起嘴，不置可否，她倒要看看这秦傻子到底能考多少分！

……

案桌上早已分发好了试题，厚厚的一叠，一共有好几页，随着考生一一进入考场，到了各自案桌之后，主考官点燃一支格外粗壮的燃香，是特质的金香，能持续一个时辰。

在考官的引导下，秦天佑被领到自己的案桌前，俯首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试题，心想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这和高考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尽管他一路走来都很平静，但情绪这种东西说到底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控制，尤其是在这种特别安静的氛围下，只要静下来，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周围考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周围的人都很紧张，而在这么一间密闭的考场里，紧张这种情绪特别容易传染。

那一摞厚厚的纸页，其实很轻，但就像山一般压在大多数考生的心头，天教学院历年来入院严苛，而第一轮考核从来都是万年不变的感应石测试，自然称不上严苛，那么只能是后面的考核了。

武试的严苛准确的说只是条件上的苛刻，比如综合成绩必须要达到乙等，这样的要求初看上去很简单，因为并不是甲等，只是一个乙等，这有何难？可只有像秦天佑那样真正经历过考试的考生才能真正体会出其中的艰难，要知道一个普通人也就是像他那样的，最后也就是顶多混得一个丁等的成绩，综合乙等，那就意味着你的成绩中几乎不可能出现单项丁等，除非你的其余几项都能够达到甲上。

武试如此，文试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放水，但凡有所了解的就知道学院文试内容无所不有包罗万象，从王朝史到妖魔志异，从诗词演绎到宗教教典，再到诸如药草理学、农耕狩猎等等生疏冷僻的知识，虽然考试内容未必深刻探究入微，但光是那份驳杂已是令大多数人叹为观止。

没有急着翻开试题，秦天佑先坐直身子，深呼吸了几次，试着将紧张驱除掉以后，然后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在别的考生忙不迭地选择动笔书写答案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随着他的目光略过一道道题目，他的眼神越来越亮，似乎是看到了令他极其惊喜的东西。

“都说天教学院的文试很难，的确，若是我没有看过那三列藏书的话，这些题目根本就不可能答得出来，因为涉及到的内容实在太多了，我若不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恐怕也不可能做到一目十行那么快，也不可能在六天之内看了那么多的书，更不可能有此时此刻的一蹴而就。”

“前辈诚不我欺，上天诚不亡我！”

秦天佑心中喜悦，难掩激动。

握着一支狼毫的右手微微颤抖。

“第一题：大梁国的开国皇帝是谁？请列出至少十场重要的战役名字？”

或许前半个问题完全是送分题，因为只要是梁国人就不会不知道那一位开创伟业的文成武就的梁高祖，轩辕天宏，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传说他更是亲身参与过数百场战斗，其中规模宏大的战役便有十几次，流传于史书之上。

但后半个问题，除了一些熟读兵书的人，谁又能写出来？写出一个、两个已是极限了吧。

第二题、第三题……

秦天佑微笑，开始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

几乎没有停笔需要过多思考的时候。

他读书一目十行！他过目不忘！他熟读题库之书目！

区区文试又岂能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