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战幕（二）

杀人和打仗其实并不是一回事，不过若论及本质的话，二者其实也相差不多。打仗也是杀人，只是杀人的方法必须按照一定规则，必须保持一定的队形、武器搭配、能力搭配和兵种搭配的方式罢了。

在萧羽的旁观下，众多山贼头领最后终于确定了进攻方案，五百多山贼开始了阵型的变换，并有少量山贼前往远处砍伐树木，准备工程器具。不过正如毒蛇所说，蟠龙寨的木墙太高，用云梯佯攻根本就是在送死，何况如此短的时间里他们也无法做出足够高度的云梯。

蟠龙寨浑然一体，既没有什么地洞地道，也没有什么暗门侧门。唯一的退路后门则是开在了山势的另一侧，与通往雍城方向的大路相连。

因此，真正的攻城战术只有一个——正门强攻。

蟠龙寨上，重新回到箭楼眺望的杨恪手中已经多了只钢脊弓，背后也多了两壶箭。在他那双漂亮过分的丹凤目里，对面的山贼正在乱哇哇的整顿着攻城阵型。众多山贼头领正在那里连打带骂的帮着收拾。

攻击蟠龙寨这等墙高且厚的坚固工事，对于那些平日里大多只是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山贼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为难。整顿出的攻城阵型也稀拉散乱的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不过这对于杨恪和他身后的佣兵来说却实在是个好消息。而且，通过他的观察也已经确认了山贼的攻击策略——正面强攻。这正是杨恪当初选择蟠龙寨的原因根本。

在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中，第一批山贼带着刚刚砍伐而来的粗壮树干走向山寨，还带着他们那稀拉散乱的阵型。攻击，终于开始了。

蟠龙寨依山而建，而且此山不同于一般的缓坡山坡，而是一道怪石嶙峋的石岭。狭窄且崎岖的地形限制了正面展开的部队数量。因此，第一批前来攻城的山贼只有七十人，其中有二十个正心境一重，其余五十人则是清一色的普通人。看来，第一次攻城山贼方面更多的是想做一个试探。

杨恪看懂了山贼的布置，随即下达了相应的指令。他将五个重伤的佣兵安排在山寨深处，有山寨中留存的药剂外加他们身上的“生命加成”，五个人可以在里面缓慢的恢复。在战斗最为焦灼的时候，这五个人或许还会起到点作用。

而其他二十九名佣兵则被杨恪分成了三组，准备轮流登墙作战以节约体力，这样可以保持战斗力的最大化。而那些已经负了轻伤的战士则被他打散在三支队伍之中。如今，便由他亲自带领九人队伍守在城头，其余人用盾牌护住头脸，藏在木墙下的夹角处抓紧时间休息。

墙外，山贼的队伍一声呐喊，开始了冲锋。

战斗，终于真正打响了。

“嗡”的一阵弓弦声响，二十余支箭镞密集泼洒向墙头，在杨恪的指挥下佣兵们低伏在木质的碟锥下并没有受伤。可却无疑是被山贼的箭雨所压制。而另外五十多人则护持着简陋的攻城槌开始向山寨大门发动冲刺。

山贼们的战术展示到此为止，其实只有四个字“压制”“冲锋”。

杨恪笑了，读过不下百部兵法的脑袋在看过这种程度的战术后，也不得不哑然失笑。即使这批山贼的任务是用来试探，可这等程度的攻城也实在是太儿戏了点。

“嗖”的一声，一支箭镞擦过碟锥激射向杨恪的面门，却被他伸手出来轻而易举的攥住。杨恪没有多说，只是挥了一下衣袖，躲在他旁边的佣兵们立刻开始向两侧散开，同时抽出腰间的箭镞。

杨恪抬起手中的钢脊弓，白色的身影自墙头上猛然站起，刚刚那支来自山贼的箭镞突然便回射而去。一名还在弯弓的山贼应声而倒。

就在杨恪的身影吸引了山贼们大多注意时，在他身周两侧十步远的地方，其余九名佣兵也霎时间一跃而起，手中弓箭近乎同时变形、恢复，一波显然不算密集，但却精准可怕的箭镞在惨叫声中射入了九名山贼的体内。

这其中有的人是在攻城槌旁，有的人则是在远处的弓箭手。在杨恪的提前叮嘱下，即使不同人的箭术有高低之分，可却都在这波反击中收获了猎物。城头众人的气势顿时大振。

而且佣兵的纪律明显要比山贼好得多，在一击得手后佣兵们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在杨恪的要求下再度低伏下身子，躲过了山贼第二波箭镞的攒射。不过在此期间，杨恪的身影却始终屹立在城头上。

远处，萧羽的眼光阴鸷的可怕。

在他的视线中，只看见杨恪不断的弯弓搭箭、搭箭弯弓，箭镞一支支好像他呼出的空气一样不断窜入山贼的体内，而那些山贼则如同中了邪一样，身体歪歪扭扭一个接着一个的软倒。

而那些佣兵们也很快掌握了攻击的节奏，低伏、站起、反击，在尽量减少自身危险的同时，他们也不断创造着伤亡数字。当最后四个山贼同时倒在冲锋途中时，那巨大的攻城槌只走过了一般的路程。

墙头上，佣兵队伍已经轮换过两次，刚好让所有的佣兵都练了一次手。如今在杨恪那看似永不会倒下的白色身影感召下，有所动摇的军心终于稳定了下来。第一回合的较量，杨恪完胜。

萧羽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对这次的失利和损失的五十个山贼产生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摆了摆手，淡然的道了声：“继续”。身旁那些恨得牙根痒痒的山贼头目们便不得不对自己的弟兄们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真正意义上的较量，现在才真正的开始。损失了七十个人，看似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可蟠龙寨中的虚实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他们面前。强弱对比太过明显，不会再有意外了。

第二次，山贼出动了八十人，清一色都是正心境五重以下的修行者。这批人，也是山贼们的中坚力量。攻城战的残酷，现在才真正展现在佣兵们的面前。

与第一次的较量不同，这一次山贼们的攻击格外犀利、狠辣。向城门发动冲刺的山贼们速度奇快，竟是依靠速度闪过了不少佣兵射来的箭镞，而少数没有闪过的也被他们用盾牌灵巧的格挡开来。佣兵队伍终于有了些焦躁，而在焦躁产生的同时，伤亡也在同时产生。

负责用箭镞压制城头的山贼箭术开始变得精准，低伏、跃起的佣兵们只要动作少有迟疑便立刻会被箭镞临身。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佣兵中就有了六名伤者，并且有三个被直接射中要害的佣兵当场身亡。这还仅仅只是第二轮攻击，可杨恪的队伍却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这次的攻势在距离城门十步远时被打退，山贼们留下了四十具尸体。但很明显，下一次的攻击将会更加猛烈。

而且在下一批参加攻城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身影——那是萧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