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龙语

你是谁？

从语气和用词上杨恪这句话并不怎么礼貌，可无论是他还是他面前的巨龙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有任何的问题。也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任何迟疑和争论。

杨恪年纪虽小，可却已经多次走过艰险，经历过数次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可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经历过今天这样的惊悚。一头龙，他的识海世界里竟然出现了一头龙！？

世界上志怪小说无数，不知写出了多少荒诞不经的故事，却哪里有眼前的现实更让他觉得荒诞不经？

“你是谁？”杨恪竭尽全力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惊恐，用尽量镇定的语气再度对那头龙问道。

仰头，挺胸，迎面的风拂开了他的头发，身周闪电簌簌映亮了他俊美的脸庞，也映亮了那双坚毅的丹凤目。

巨龙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渐渐降低了自己的位置，双眼在一个极近的距离上盯着杨恪观察。观察，不是打量而是观察。就好像一个孩子在低头观察一只在搬家的蚂蚁。那种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也充满了玩味。

杨恪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妄动和不满。

他只是坚定的看着眼前这强大、高贵、神秘到极点的生物，嘴里单调的重复着那个问题——“你是谁？”

巨龙低哼了一声，扑向杨恪面前的风骤然大了，却多了一丝暖意。巨龙丝毫是笑了笑，虽然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很奇怪，可是杨恪却能够感受到它笑了笑。

“我是谁，并不重要”低沉苍老的声音在杨恪的耳畔响起，不怒自威让万千生物都茫然而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身后的小黑便噗通一声跌倒了前蹄，一双后蹄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可是杨恪却并未如此，他依然站的笔直，依然直挺挺的站着。听着那头巨龙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帮你。这就够了。”

“你进入我的识海，是为了帮我？”杨恪奇怪的问道，却得到了巨龙肯定的回答：“当然，我来自然是为了帮你。”

“帮我什么？”

“帮你学会使用这本龙书。”

“为什么？”杨恪并没有因为刚刚那段话产生任何喜悦的情绪，他仍然语调坚定的问道。

巨龙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表达方式。寂静在山间崖顶持续着，淡淡的威压不断的铺散，最终弯下了小黑的后蹄。

过了许久，似乎是终于想了个清楚，那巨龙呼出一口热气，淡淡的道：“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这样做，于是就这样做。”

只是因为想，他就这么做。

只是因为想，他便可以这么做。

看似毫无逻辑，看似毫无道理可言，但对一头龙而言，却就是真正的道理。对如今只身站立在巨龙面前的杨恪而言，这也是一个虽然说不通，却又不得不说得通的道理。

“你想怎么帮我？”许久，杨恪终于转换了话题，问出了最关键的一问。

巨龙也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纠结，径自对杨恪解释道：“这本书叫做《龙魂谱》，只从名字上你就应该能够看出一点问题——它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一本龙书。眼前的这片世界，既是你的识海，也是一缕龙魂。”

“龙魂？”杨恪的语调有些上扬，虽然眼前的事情已经可以称得上荒诞不经，可是这两个字仍旧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龙魂？他的识海世界是一缕龙魂？

“很不可思议么？你既然已经见识了这本书的神奇之处，就不应该再觉得什么不可思议。而且，你所见识的那点‘奇迹’对这本书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巨龙淡淡的说道，语调沧桑仿佛一个经历了一切世事的老人。

“请指教”杨恪收敛了一切的疑惑，恭恭敬敬的对巨龙请教道。因为他已然发现，就算是自己有所怀疑有所疑窦，在这头巨龙面前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这种感觉他只有过一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面对的人是朱雀神殿的大神官——阴离华。

巨龙似乎很满意杨恪的态度，巨大的龙口似乎又跟着笑了笑，道：“你很聪明。从你能打开这本《龙魂谱》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你没有愚蠢的拒绝我的帮助。可你又有些太笨，到了现在却只能打开《龙魂谱》的第一页。不过这似乎也不能怪你。正如我之前所说——这是一本龙书。你却按照人类的方法在使用，又如何能不出问题？”

“人类的使用方法又有何不对？”杨恪问道。

巨龙看了看他，淡淡的道：“对人类而言，正心才能诚意。可是对龙而言，正心便是诚意。你觉得，为什么《龙魂谱》的第一页为何同时会有《正心篇》与《诚意篇》？为什么它没有把《诚意篇》放在第二页？”

杨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复又迎着风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应该开始诚意？可……我的实力还没有突破正心境九重，在先在这个实力上就开始诚意，会不会出问题？”

“在地上走的我可以预见它的脚程，在天上飞的我可以预见它的高度，在水里游的我可以预见它的归途……只有龙啊！只有龙，我无法做出判断，无法做出预言。那是这世上最为神奇的生物。”巨龙语调平静的说着，可随着它每一个重音的爆破，杨恪识海中的天地都紧跟着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那一霎轰雷，那一霎电掣，那一霎狂风骤起，那一霎瀑布倒流卷起一道冲天的水柱，复又落下一道磅礴的大雨。

天地威压

在那一刻小黑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它的眼。在那一刻杨恪睁大了他的眼睛眺望着空旷浩渺的天地，沐浴着巨龙带落的冰雨，心神一时间无比的透亮明澈。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抬头对巨龙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