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杀你如杀猪狗

从蜘蛛网里面露出的大脸有些苍白浮肿，但眉目五官却仍旧能够辨认，不是五天前那个和自己打生打死的赫连徒极还是何人？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说……那些冰噬蜘蛛就是所谓的“夜游神”？

不可能！冰噬蜘蛛最弱的一项就是移动，它怎么会是那道飘忽来去的白影？不是它，绝对不是。

可若非如此，这赫连徒极怎么会出现在蜘蛛洞里？莫非……

他是自己逃出来的？

下意识的，杨恪便将手中的鬼头大刀高高擎起，险些便是一刀斩下。这个西戎派入秦境的斥候战力强横，绝非现在的杨恪能比。之前是趁机耍了一番诡计才侥幸取胜，现在若是让他恢复过来的话……杨恪恐怕就真的没有命在了。

然而在落刀的一刹那前，杨恪却硬生生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想法，刀锋在距离赫连徒极脖颈仅有两寸的高度停稳。刀锋苦寒，冷得赫连徒极打了个轻微的哆嗦。

杨恪拿着鬼头刀，抵在鬼头刀主人的脖子上，再度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查看了一番。先观后切，诊脉之后杨恪不禁轻咦了一声，因为他发觉赫连徒极的脉象有些紊乱，像是受了顶严重的内伤。可怪就怪在赫连徒极右手上的几条抓痕却是痊愈了。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良久，杨恪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一转，卧蚕眉一挑，顿时又有一计上心头。

山间林地中的时光似乎过得比外面要快些，眨眼间又是一日将尽。小黑在一个时辰前终于累死累活的跑了回来，一张驴脸险些就累成了火烈鸟，驴眼瞪着杨恪满是哀怨。看样子，被三只冰噬蜘蛛追杀了一天，小黑的心情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当杨恪伸手指了指粗糙的土罐中刚刚烧好的野鸡香菇汤后，小黑拉得更长的驴脸便眨眼间恢复了原装，乐颠颠的跑去锅里大口大口的吞吃着食物，丝毫也不避讳它的大嘴已经污染了整锅食物的事。

杨恪似乎也不介意，也没有再对小黑多加理会。他一手拍着鬼头大刀一边透过林间的缝隙去看着天边的落日斜阳，嘴里的小曲儿一刻不停。

“山风吹捧着云瑞，云瑞说山多妩媚。

说那野花争奇，是否掩映着动人的山鬼？

说那彩虹纷飞，是否是苍天贪杯惹得一场酣醉？

倚石观云，暖风柳梢轻抚着弯弯的眉

枕臂而睡，逍遥天地两头懒鬼。

你梦见黄粱高坠，长安城里灯红酒翠，

你梦见战戈映着星辉，咸阳城外旌旗纷飞。

你腰挂六国相印，你身披战甲金穗，你脚踏百万尸骨……

好一场人间富贵！

你梦不见朝堂阴晦，那君王如鬼似魅。

你梦不见刀头渗血，那百万阴魂日继夜赶把命来追。

你梦不见那东郊巷外一尺白绫向西而挥，

你梦不见那瀚海之畔血流漂橹几人能回？

风冷人觉，竟是一睡？

梦醒也，梦醒也，终究是两头醉鬼。

归去也，归去也，最好不如是一场酣醉。

求什么富贵？”

夕阳渐入西山，霞光万道映着杨恪一脸的陶然自得，映得小黑一脸的憨笑欢快。一人一驴一个唱来，一个听，竟还真似那唐国的林中隐士故作悠然。

曲子的尾音断了许久，身后才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粗厚的嗓音问道：“小子，这是什么歌？怪好听的。”

杨恪头也没回，也没有动动手中的大刀，只是笑了笑道：“叫做《醉山》，我写的。”

“有点意思。”赫连徒极如是点评，又是长长一叹，不知刚刚歌词中是否牵动了他几缕心思？

杨恪这才转身问道：“既然醒了，干嘛不来杀我？”

赫连徒极一声冷哼，“杀你如杀猪狗，随时都行！哪差这么大会儿？”嘴上说得英气，只是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看起来内伤颇重。让杨恪看在眼里，嘴上的笑意更浓。

“小子，你没有趁我昏迷的时候杀我真是个错误。你恐怕没想到爷爷我是活着跑出来吧？”赫连徒极狞笑了一声，说话时嘴角显然噙着深深恨意。看样子，他没少吃苦。

杨恪摇了摇头，说：“确实没想到，本以为你死定了。”

“还真是差了一点。那头畜生够劲，若不是我在最后关头使出保命的绝招拼了个两败俱伤，恐怕爷爷我这百十多斤分量就扔在里面了。小子……你说这件事，我该找谁出出火啊？”一边说着，赫连徒极一边活动着手臂筋骨，显然那满腔怨气就要找人释放。

可杨恪一句话后，他的火气又顿时平息了点。“你确定不先吃饭？”

“咕噜……咕噜”话音刚落，赫连徒极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而且越叫越响。听这动静，恐怕是有两天没吃没喝了吧？

赫连徒极老脸一红，但随即又黑了下去，他对杨恪道：“小子，有吃的就给我拿出来。老子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

杨恪伸手向旁边一指，道：“那里有一锅野鸡汤，味道不错。”说着“野鸡汤”时，赫连徒极便忙不迭的扑了过去，说“味道不错”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吃了。一旁的小黑也打着饱嗝点着头，对主人的手艺十分称赞。

一口气，赫连徒极将大半个土锅里的肉汤喝了个干净，又将里面的肉块骨头一一啃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用鸡骨头剔着牙站起身来。“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怎么隐隐约约有股草料的味道？”

一旁的小黑大口嚼着青草，驴眼撇了撇赫连徒极不加理会。

杨恪却笑着对他道：“吃饱了，也喝足了。可以对我说说那头‘畜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这次我进山来，可就是为了它呢。”

赫连徒极冷冷一笑，道：“小子，你以为一锅鸡汤就把咱们之间的帐给了了？你没在老子身上下毒，也没在鸡汤里面下药，可别以为老子真会对你感恩戴德，还给你提供情报？我现在可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杨恪直到这句话后才站起身来，对他道：“你可是受了内伤，经脉现在都脆弱的很，能动几成星力？”

赫连徒极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道：“不多不多，正心境七重罢了。刚好能弄死你这个正心境六重的小子！等弄死你，我再去找那个小妞爽爽。妈的，那么极品的妞不尝尝味道，老子可不甘心！”

杨恪脸色怪异的转了转，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随手将鬼头大刀丢在一旁，舒展了一下筋骨，道：“那就来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弄死我？”

“正有此意！”赫连徒极一声断喝，整个人陡然冲了过来。他内脏、经脉都受了不轻的内伤，识海也有些震荡，暂时不能施展威力巨大的武技。可是正心境层次的体术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一次他含恨出手，速度竟是比二人第一次过招时还要快些！

“砰”拳脚相击的声响在林中乍起，震落了不少树叶，也将林间的飞鸟惊起无数。赫连徒极自然不会什么半体术拳法，他所运用的都是西戎勇士的重拳技和摔跤技，配合上狄人特有的神力和高速，在正心境内中原人还真是少有对手。

因此，虽然他现在不能动用武技可仍旧不惧和杨恪交手。上一次失手是他抱着游戏的心思。而这一次，他是打定了要将杨恪格杀勿论！

开始时，杨恪处处招架，不断引得赫连徒极对他发起抢攻他却始终都没有还手。赫连徒极招招狠辣，出手极狠极重可偏偏都被杨恪一招招的挡了下来，屡攻而不奏效，难免有些心急。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和几天前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准。似乎是……

又破镜了？

那怎么可能！？哪儿有这么短的时间就破境的道理？上一次他凭借境界高超探过底，这小子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摸到破境七重的门槛。不对不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两人缠战许久的时候，杨恪突然一声低吼，猛然加大了反击的力道。顿时，赫连徒极就觉得对面似有一波大浪打来，而他就仿佛浪中的小舟来回翻覆，不断的被掀起而后落下。

这怎么可能！？

刚刚他一路打得都十分畅快，此刻却终于尝到了恶果。气息在最高点被打压了下去，一下子竟是连格挡还击的机会都打不出来！

真是该死！刚刚那小子刚刚示弱竟然是故意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这说不通啊！那小子明明就是正心境六重而已，自己虽然受了伤也有正心境七重的实力，速度和力道也都比他快，怎么可能会落了下风？

杨恪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破境的事情，自然他也不会说在小黑喝完汤后，他又在剩下的汤锅里滴了两滴银蛇毒囊中的毒液。这点小银蛇的毒素伤不了人，最多不过令人动作迟缓，也因此那赫连徒极没有察觉到。

杨恪打了一会儿渐渐找到了节奏，开始对节奏进行掌控。渐渐的，他的气势开始升起，心中立刻一声低吼：二十八宿飞！

“轰”的一下，杨恪的星力被骤然提升起来，速度和力量都被加快。赫连徒极挨了一拳。可是一拳开始，他的节奏便被杨恪打破了。一掌、一脚、一倒勾、一回踢……这一次杨恪破镜后打出了整整十五连击，可最后终究是因为节奏不对断了。

气息不得不压制在正心境七重的赫连徒极这一次被打的鼻青脸肿，无法动用星力护体即使是伐骨洗髓后的身躯也架不住这么挨打。一时间，他本就有些苍白浮肿的脸上显得十分精彩，肿了一半的眼睛死盯着杨恪，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时，杨恪已经收了手，将腰间的手弩拿了出来模样清爽的笑道：“你如果还不愿意说的话，我可就要送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