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驴草屋,一本破书

2015-05-01 作者: 辽东骑影
第4章 :黑驴草屋,一本破书

两位来找麻烦的公子哥看着那一盘“爆炒龙鳞”脸色铁青,可却偏偏说不出什么话来。若是把鲤鱼、牛肉外加喷火蚁都算作佐料的话,这一盘狗都不会吃一口的东西恐怕还真******值三两白银!

过了好一会儿,“砰”的一声脆响。那名叫段均的青年一把拍碎了身旁的茶杯,一双脂粉气十足的杏核眼露出难掩的煞气死死盯着杨恪,好似在盯着一个死人。他气极反笑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敢来坏本公子的好事?”

杨恪连忙摆了摆手,急急道:“不敢不敢!这位公子若是想要用餐,在下自然不会打扰。您请便就是。”

“噗……”看着桌上那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再听着杨恪的话,他身旁的店小二一个忍不住差点就笑出了声来。便是店门口的围观者们也忍得有些辛苦。若非那两个纨绔确实家世不错,他们肯定要放肆大笑一阵才肯罢休的。

段均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他越是愤怒表情倒越是平静,冷冷的道:“小子,你算哪根葱?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你好歹给我报个名号上来!”

这时不等杨恪说话,旁边的萧羽倒是哼了一声,道:“段均兄,你久在花丛厮混,竟然连眼前这位杨家二少爷都不认识?”说话时,萧羽的目光始终落在杨恪的脸上,眼神中的阴鸷更加浓郁几分,让旁人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那段均好歹也算个纨绔子,哪里不知道萧羽的话是反话,连忙配合着问道:“哦?萧羽兄,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了,这位少爷是哪家的大才?”

萧羽一声冷笑,慢慢站起身来绕着杨恪打转,边走边道:“他呀,他可了不得。这位少爷的母亲听说是以前杨家的一个婢女,而他的父亲听说是一个脱离了杨家族谱的外门。”

此话一出,那段均顿时惊喜似的拍手笑道:“诶呀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这位杨公子还真是了不得的家世呢。”一脸笑带讥讽,再看向杨恪的眼神中已经不自觉多了一份鄙夷。婢女、外门?这些杂碎生出的东西难道不该称做“野种”么?

萧羽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绕着杨恪介绍道:“段均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位杨少爷不光家世了得,而且他的命也不错。

听闻,他出生时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五年前楚国袭破安阳城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还曾经亲手将他从马车上推下来,用他去阻挡一会儿追兵。在几年前举家搬迁时,他那不知姓甚名谁的父亲带走了所有人,却唯独将他留在了安阳,据说是让他‘守护祖祠’。而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据说只有属于他母亲的一本破书,还有一头快要病死了的小黑驴……”

段均看着杨恪那身洗的发白的书生袍,愈发不屑的讥讽道:“还真是父慈子孝的典范啊。”

身旁,便是店小二听了这些话也已经有了些怒气,可杨恪却仍旧是面带微笑,没有任何不满。好似面前两人正在谈论的是什么不相干的家伙一样。

萧羽似乎仍不打算放过杨恪,声音跟着放大了一点,以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不过咱们这位杨少爷命是真的不错,杨家虽然将他父亲一脉给迁出了族谱,可杨家族长和大长老却把他收留了下来。甚至还让他在家族中仍旧享有少爷的身份。六年间送衣送饭,而且还悉心教导供他入私塾读书……只不过呀”

萧羽说到此处时顿了顿,绕到杨恪面前,冷笑着说道:“杨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培养,却没奈何,他是个迄今仍旧只有正心境一重的废物!”

废物!

说道这两个字的时候,萧羽又刻意加重了一点语气,以保证这小小的鲤鱼居内外都能听得真切。与杨书呆熟识的安阳人此时脸上都有了些愠色。“骂人不揭短”那姓萧的句句都往人伤疤上戳,可是有些太过分了!

“呦,真是看不出来,杨公子原来还是个废物?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得很呐。”段均听着萧羽将杨恪的老底一番揭露,心情已然好了太多。他也站起身,凑近杨恪的面前对他道:“这位杨公子,我若是你恐怕早就自己了结了。你还有脸活在这星临世界上,也当真是天大的勇气啊!”

一直不曾开口的杨恪忽然笑着回应道:“您都好好活在这世上,我又怎么舍得早早去死?”顿时将段均噎得面色涨红。

萧羽招呼了身后的小厮,不再看着杨恪,而是拉了段均一把道:“段均兄,无需为这等小事置气。在下请你去春风楼喝喝花酒。今天碰上这位杨少爷,咱们得去冲冲晦气。”

段均回道:“萧羽兄,怎敢劳您破费?这顿酒还是我请。顺便咱们还可以聊聊几天后杨家家族试炼的事情,诶,你说我们到时候能看到这位杨公子的身影么?”

“恐怕在擂台旁边的观众席上能看到吧!哈哈哈哈哈……”两人嘴带讥笑的转身离去。只是段均临走时凑到杨恪面前叮嘱道:“杨公子,今天的事我会记在心里的。您以后出门走夜路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晚上睡觉时记得关好窗门。千万要好好保重哦!”

“多谢关心”杨恪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的微笑,目送着那两个纨绔子彻底走远。

这时,鲤鱼居的刘掌柜方才从后厨里探头探脑的出来,看着杨恪的那副笑容满脸都是内疚。他叹了口气,道:“杨公子,刚刚……不应该由您出面的。”

杨恪转身冲他一笑,道:“刘掌柜,我若是不出面,你以为那两个家伙能这么善罢甘休?虽然我是个废物,可毕竟还顶着杨家二少爷的名头。我吓不住人,可杨家却能吓得住。”

刘掌柜赶忙摆手道:“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杨恪把着他的手腕,笑道:“好啦好啦,刘掌柜。事情已经了结了,您又何必这么多废话?已经晌午了,我还没吃饭呢。掌柜的,看在今天帮你出头的份上,来二斤熟牛肉如何?”

“没说的,书……杨公子您要多少有多少!”刘掌柜一口答应了下来。惹得杨恪哈哈大笑,他随手扶正了一副桌椅,有些慵懒的在一片狼藉的店内一坐,仿佛刚刚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侮辱,好像刚刚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抖袖、伸手、高声一叫:“小二,上酒!”

……

傍晚,安阳落雨

“吱呀”一声,小黑驴直接用嘴巴咬开了茅屋的木门,轻车熟路般的载着杨恪一同走了进去,又用后蹄一下将木门带上。屋外此刻下着雨,但木门一关却并没有隔断风声雨声,小小的茅屋反而在风雨之中显得有些飘摇不定。

一身酒气的杨恪从驴背上翻身而下,模样却没有半分熏醉,反而精神奕奕。他自言自语的道:“废物?小爷我早晚要成为绝世强者,只有你们这群坐井观天的癞蛤蟆才是真正的废物!”

看来,不论少年人练出了多少城府,可终究是对这种当面的刺痛有所介怀。

杨恪没理会小黑进屋这件事,反而随手从床上抓起一床被单丢了过去,对它说:“自己想办法去擦一擦,今晚我要再做一次尝试,别来打扰我。还有,别去啃书……”

说罢,小黑立刻用大嘴咬住床单,小心翼翼的避开满屋的书册,自己挤到狭小茅屋的另一端将床单平铺在地上,撒欢似的打起滚来。不过却没有发出一点额外的声音,显得极通人性。

杨恪将家中剩余的草药一一捣碎而后放入香炉之中燃烧,当混杂的香味开始在屋子里弥漫后,他又换上一套干爽的衣物,而后便盘膝在大石头制成的床上坐好。将那本时常插在腰间的漆黑破书平摊着打开摆在身前。

让人有些意外的,在屋外如此磅礴的大雨里土地都被浇透了三尺,可这本毫不起眼的破书竟然没有一点被淋湿的迹象。轻轻一抖,上面反而是水花飞落,整本书依旧显得干爽不已。

杨恪看着那本表面上只画着各色棋谱的破书,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那本破书说道:“书兄啊书兄,你吞了我整整十一年的星力,今天总该有点回报了吧?我相信我六岁时做出的判断没有错,你会帮我修行的,对吧?我不想再被人叫做废物了。那种被人鄙视的滋味真不怎么好受。不,是真的很不好受!既然如此,就从今晚开始吧……”

出生那年,杨恪接受了星力灌顶测试便一下突破了正心境一重,被家族认为是值得培养的天才。然而到他五岁时却又突然被发现身体有异。

他的雪山、气海竟然无法将外来的星力储存起来。而无法储存星力的躯体自然无法进行进一步的修行。幼年不幸的杨恪再度被贴上了“废物”的标签,从此变得更加不幸。

六岁那年,杨恪在私下里练习偷学到的“存力口诀”时,意外的发现自己并非不能储存星力,而是他所炼化的所有星力都已经被身上的这本破书给吞噬了!

若是寻常孩童,在发现这件事后必定会将这本漆黑的破书一把火烧个干净,或者干脆上交给家族里面的成人,赶快为自己正名,赶快撕掉自己身上的“废物”标签才是。

然而杨恪却并没有这么做。

在确认自己并没有修行缺陷,而无法存力的缘由只是因为这本破书捣乱之后。他选择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过于早熟的年纪和过于自立的性格都让他轻易不愿求助他人。而且,他那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智慧也在不断的告诉他:这本会吸收星力的破书必然是个宝贝。自己现在的付出,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获得相应的回报。

因为天道有常……

于是乎,从那一日开始小杨恪每日里依旧苦练存力口诀不缀,看着星辉一点点的进入自己体内被炼化,而后又看着它们一点点被这本又黑又破的烂书所吞噬干净。一次次,他都将自己累得半死不活却没有让自己的实力增长一丝一毫。

日复日,年复年,终于第十一个年头过去了。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其实两个纨绔子弟的嘲笑倒并不算的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杨恪早已不知见过多少比这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对待。只是他已隐隐有所感觉,这本替自己贴上“废物”标签的破书,今天应该会有所反应。

正如六岁时一样,杨恪相信他的感觉。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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