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局势

金华峰没立刻答，拿起条桌上的茶杯，往嘴中一倒，喝了一口茶，双目一扫众人，慢条斯理道：“各位首先请坐，至于刘掌门所提的问题。”

话说一半，头稍一扭，对站在自己左边的姜才方：“方儿，你来答吧。”

“好，师父。”

他向前走几步，来到堂厅中间，神采奕奕，面对重新坐下的众人，双拳一抱：“在下姓姜，名才方，见过各路英雄豪杰。”

“姜大侠不必客套，直进主题即可。”不愧为一方霸主，岳不扬豪爽道。

感觉被呛的姜才方并无半点尴尬，稍一停顿：“岳掌门所言极是，其实，师父邀请各位为什么来此的答案简单之极，就算你们迟一点知道也无所谓。”

摆明吊味口。

众人一愣，但碍于金华峰情面，谁也没开口问他为什么要推迟讲出答案。

姜才方从每个人的脸色看，心里清楚他们有怨气。

无奈笑了笑道：“在下并非故意不说，实则想请各位了解一些事再讲。请见谅。”

如此礼貌之语，自令众人心里怨气消失一大半。

“你要我们了解什么事？”玉女派玉紫烟实在不解道。

“请问你们有没有关心过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大宋一百多年前就已经破碎不堪，现只剩下半壁江山，且战事连连，不知你具体指什么？”

“各路英雄都属南方人氏，听说过襄阳保卫战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点点头。不过，如坠迷雾的赵无梦除外。

“那它的结局大家可清楚？”

“清楚一些，伯颜率领的蒙古族军在久攻没破的情况下，偷偷派兵将水陆封死，使朝廷援军无法支援，导致襄阳成为孤城，前年二月，吕文焕以保城内百姓免遭屠杀为借口而投降。”风知秋回答极快。

“是的。”姜才方声音瞬间变沙哑：“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重要门户，失守之后，各位又知不知道现在境内什么情况？”

众人闻听，不由面面相窥，显然毫不知情。

岳不扬的哥哥岳不清大声道：“我们又不是朝廷的什么将帅，也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哪知道这么多？”

姜才方叹一口气，语气缓缓：“蒙古族铁骑长驱直入，在短短一年多时间，轻取鄂州、黄州，蕲州，江州，安庆府，现直逼池州......。”

话未完，惊讶之声响起。

“你，你说的可真实？”崆峒派掌门张啸天身子一立，沉声问道。

“绝无假话。”

“看来，姜大侠是朝廷中人？”

风知秋望着那一双深沉的眼，不由说道。

“不错，在下属孙虎臣将军麾下的正参将。”

“原来阁下不仅是金老前辈徒弟，而且还是一名将军。失敬，失敬。”

岳不清的语气中充满讽刺，略停顿，又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排除襄阳城，蒙古族人攻打什么鄂州、黄州等地之时，难道朝廷没派援军？任凭原有的防守官兵抛头颅、洒热血拼死抵抗，从而导致节节失守？”

”基本上没派援军。”

“为什么？”

“恕在下无法回答，只想说一句：襄阳保卫战的几年时间内，朝廷派的援军几乎全是精锐，也几乎全丧命于襄阳城外。”

“你意思：朝廷早就兵源枯竭？”张啸天接话问道。

姜才方没回应，讲真，自己不是朝中军机处的人，有些事根本也不知。

他脸上显出一丝无奈。

风知秋见此，忙撇开话题，轻柔道：“姜将军，您让我们了解了这么多，是否也应该讲出金老前辈邀请我们到此到底所谓何事了？”

两人年龄本差不多，她用“您”字称呼，表示出极为尊敬之意。

“风女侠言之有理，我们作为一个平民，并不想深入了解当前什么局势。”岳不扬大声附和。

姜才方扫了二人一眼：“好，我声明一件事后再回答。”

“声明什么？”

“你们之所以能接到师父的邀请函到此相聚，实则是我奉孙将军的主意让他老人家如此做的。”

“你，你奉孙将军主意？”众人绝对吃惊：“什么意思？”

“各位有所不知，我可以冒着泄露军事机密之罪将前因讲一下：由于蒙古族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为保皇城临安，谢太后几天前派贾元帅（贾似道）率领水陆军十多万到了宣州芜湖。贾元帅坐镇芜湖之后，想依靠长江天险，便吩咐旗下陆军将领孙虎臣将军率七万重兵，及水师将领夏贵将军带战舰二千五百艘驻扎在了一个小地名叫丁家洲的地方，作为阻击蒙古族军的最前沿。”

“丁家洲？离这里仅一百多里、也属池州管辖的丁家洲？”张啸天惊讶一声。

姜才方点点头，又继续而说：“孙将军自知敌方勇猛，为保有绝对实力抗衡，故此想起我师父在武林中德高望众，于是让我来说服他老人家，招集一批江湖高手到丁家洲一起抗击蒙古军。”

”也就说，您讲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回答了金老前辈为什么会邀请我们来此？”风知秋盯着他问道。

“不错。”

二字一入众人之耳，便纷纷保持沉默。

金华峰一瞧，缓缓站起来，脸上露出一种威严：”各位是不是不想在孙将军带领下拣成一团抗击蒙古军？若实在不想，老朽绝不勉强，午饭过后，可以自由离开。”

这番话算得上仁之义尽。

一直没开言的刘一虎身子一立，面呈严肃，掷地有声道：“金老前辈，抗击外侵，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包括平民，更何况武林中人，我恒山派绝无想法。”

“崆峒派也绝无异议。”

“玉女派也是。”

三大门派掌门人发言，足以掌控全局，其余小帮小派自然随从，包括风知秋。

唯有岳不扬看向岳不清：“大哥，你说句话呀？”

岳不清站起来，双拳朝金华峰一抱，朗声道：“我们兄弟虽是山贼，但在大义面前也不能含糊，各路江湖豪杰归为一体我完全赞同，只是，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请明言。”金华峰道。

”您老说孙将军带领我们抗击蒙古军，想想的确不错，可群雄拣成一团后，与蒙古军作战不可能仅限于丁家洲，也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但我们毕竟属江湖中人，一场战事过后，不论成败，根本不会与严于律己的官兵整天在一起，一定会暂时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原地。倘若再发生战事，孙将军或者其他将军需要我们联手，到时，又用什么样方法一下子可以把各个地方的弟兄姐妹们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