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诡辩

眼看着局势僵持不下，守在外头的官妙妙也有些急了。眼瞧着月黑风高，时日将晚，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还让不让他们休息了？

念此，官妙妙抬脚就走了进去，学着先前厉苏那副高深的语气说道：“祖母，我倒是觉得大伯父说的没错。何况众生平等，又何来低贱高贵一说？”

官彤彤见了官妙妙，犹如鱼儿见了水一般，但与之相悖的是官安平有些无奈的脸色。

又见官妙妙进来走至自己身侧，不免低语问了一句：“妙妙，我听你祖母说，此事还是你最先发现的？”

官妙妙不由地有些好奇，这李氏究竟是说了什么话，以致于自己的爹为难成这个样子。明明他们是无过失的一方才对，此时反倒是成了加害者一样。

心中不免有些愤愤不平，但却还是耐心下来与他譬解道：“确实是我最先发现的，而且这其中也有些机缘巧合，并非是我有意探知。”

话毕，她紧接着又望向院中的官安德，因只有大堂内点了一盏灯烛，故而映入眼帘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依稀可辨的身形，并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而且大伯父想必也清楚得很，你和盼儿姑娘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在翠香坊内传开了。那盼儿姑娘时常和她的好姐妹说起你来，处处惦念着你的好，只是我也没有料到她今早竟然会来到老宅，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出来。”

官安平看得有些懵，而且关注点也不在此，而是严肃问道：“妙妙，你怎么会和翠香坊的人相识？”

若是换做旁时，这李氏和小李氏怕是早就会对她进行连番轰炸了，只是今儿有着官安德的事情在前，所以他们没有那个闲心。

官妙妙多少也能够理解一点官安平这样的想法，毕竟都是老一辈的农民，一辈子辛勤劳作，朴实无华的，唯一所能自证自尊的方式，大概就是自己的交际圈了，若是与那些人等有些过节，传出去必然也落不得什么好名声。

所以，她也并未将自己和如玉姑娘相识的事情，与官安平道明，只一笔带过道：“爹，我可是做生意的，平日里也少不了和各种人打交道，爹爹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

官安平闻言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从黄昏时分便一直待在这里，话又插不上几句，他们总是不听的，可想走吧，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只能这样干等着，等着这场戏散。

官彤彤是饿得肚子咕咕咕直叫了，官妙妙则溜到她身旁，又小心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蜜糖，放到了她手中。

官林木不知从何处，一步一叹息地走了过来，李氏欲上前去扶，却被他一把用力推开，“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如今都多大了，连个秀才也没中过，学习无用也就罢了，竟还学那些偷鸡摸狗的伎俩出来，我真是愧对先祖啊！”

话音一落，他兀自对着祖宗的牌位不语，李氏则在旁低低抽泣了起来。

官妙妙似乎是头一次见她哭，难怪那句俗谚说的没错，坏人自有坏人磨，如今她这样，看得自己也是心中畅然，好似原主所受的那些气，现下也都得以宣泄一般。

此时，大保长也再度站了出来，赧然道：“此事我也没法定夺，还望官老见谅，若依着一纸公文来看，上柳村的村纪里也并未提到过这方面的问题，官家是头一出，若依着私事来看，那这个也便属于你们家事的范畴，我也无权干涉。”

“大保长的意思是，我可以将盼儿姑娘娶回来了？”

官安德居然还这么执拗，自此算是刷新了官妙妙对他的认知，原先她还以为这官安德经不住家里的压力，最后成不了事，不想这一次他竟然这般固执己见，实属难得。

“那叫什么盼儿的姑娘，是生得多么娇俏吗？竟让大伯父这样。”官彤彤一面嚼着蜜糖，一面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问题官妙妙就无法作答了，只不过到时那个盼儿要真是嫁进了官家，那小李氏整日忙着与她斗智斗勇，也省了他们一桩心事。

“时辰不早，我就先走了。”

大保长趁着局势还算稳定，慌忙寻了借口离开。

“官安德，你是真的巴望着我死吗！”

李氏叫嚷着，将手中的蒲扇丢至一边后，又拿起竹篮里的剪子，官安德瞧得分明，忙起身往里冲去，官安平也按耐不住，却还是被官妙妙一手按住：“爹爹莫急，祖母一向最为惜命，她舍不得死的。”

官妙妙太过平静的应对方式，让官安平一愣，若是换做别家姑娘，撞见了这样的情景，怕是只会一门心思地想要逃离，独她这般镇定。

官彤彤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娘，我和盼儿是真心相爱，为何您不能成全我们呢！当初我听了您的话娶了李华梅，这些年来我也是勤勤恳恳地学习，务农，从来没有忤逆过您的半点意思！”

“如今我与那李华梅也没有什么情谊，再是没法像从前那样了！因顾念着您母家的颜面，故而我也没有打算休她，您的儿子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让步，难道您就不能承让我一回吗？”

有是一记极其响亮的巴掌，响彻了整个月淡星疏的夜空。

院内长青树上的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飞离，似是看倦了这副情景一般。

就连官妙妙也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婵娟高照，夜已经深了，家中还有娘亲和大姐等着，他们不能再陪着耗下去。

似是觉得一个巴掌还不足以令他清醒，于是官林木紧接着又扇了一记，官安德只觉得自己的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胸口也泛着一股难忍的灼烧感。

“如此，还不清醒吗？”

见官安德愣在那里，官林木又去后面用瓜瓢舀了冷水过来，直往他身上扑去：“官安德，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难道连礼仪廉耻都不知道吗？”

“我生你养你，不是为了让你追逐大流，贪图享乐的！”

说着还要对他动手，官安平此时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上前将他拦住：“爹，大哥纵然有错，那也不能这样打啊！这种事情还是容后再说吧，眼下时辰已晚，再闹下去谁都没法休息。”

“你给我放开，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