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罗宁的小脸凑过来，想要对上他的眼睛，却徒然。霍东根本不与她对视。他只是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裹在了她的身上，“回去吧！”

这次真的该走了！罗宁嗤嗤冷笑着，她要走，一定要走！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一个笑话。可是那脚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迈不开，抬不起。她低头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一句“没出息”，却没注意到霍东的脸色都变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霍东的手流连在她的肩头，天知道，他多想拥她入怀，但是却只能默默收回。

“如果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头。这样你也让我走？”罗宁的声音沙哑到失声，充满了无力感。

“嗯。”霍东只哼了一声，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曾经的甜蜜宠溺荡然无存。

“如果我走了，我不会记得你，这样你还是让我走？”

霍东沉默了一会，冷漠地开口，“你能忘了我，最好！”

“讨厌！我讨厌你！”罗宁一直强忍的泪水滴落，她擦也不擦，那眼神狠咄咄地望着霍东，嘴张了几回，终究还是说不出恶语，只是反复说着：“讨厌你！讨厌你！”

霍东不痛不痒不心疼，他低头帮她扣好了那大的离谱的外衣，冷淡地说，“讨厌我就对了，走吧！”说着把她推了出去，狠狠地关上了门。

“砰！砰！”罗宁转身泄愤一样，狠踹了那门几脚，却被那坚硬的门硌伤了脚。

“我说罗宁，你还能淑女一点？你看着你这踹门的姿势，和那街头女琉氓有的一拼！”过道尽头，钱四少说着风凉话，眼中却带着心疼。

“要你管！”罗宁狠狠地瞪了钱四一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大力撞了他一下，“怎么？你咬我呀？”

“不敢咬！”钱四少说了句实话。

“哼！”罗宁昂着头地离开，好像刚才在那蓝景天包间门口又哭又踹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钱四少送祖宗一样送走了她，赶紧地来到了包间门口，轻轻敲门，“东哥，我进来了！”敲了半天也没人应，他推开门，却看见霍东脸色惨白地瘫在沙发上。

“东哥，你怎么了？我叫医生来……”钱四少慌了。

“不用。”霍东制止了他，“我是累的。”

累？钱四少嗅嗅屋内浓郁的麝香味，那霪糜到刺鼻子的味道让钱四少都自叹不如，“哥，你昨夜照死了办的？几回？”

“滚。”霍东泱泱的，懒懒的伸手拨了电话，“元战，进来。我虚脱了。”

“噗噗！”钱四少笑的不怀好意，“罗妹妹好厉害，把你榨干了？哈哈哈哈……”“啪！”霍东狠狠地一脚踹在钱四少的屁股上。

…………

滨江道，霍东的住所。

“少爷，你什么时候出国去治疗？”金莎急切的问，“专家组已经就位，就等你了。”

“宁宁怎么样？”霍东答非所问。

“呃……挺好。”金莎这样回答，却让霍东很不满意，“怎么会好？说实话。”

“她一直没吃，已经五天了。”

霍东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沙发边缘，良久，才说，“让人给她挂营养针。”

“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罗小姐的脾气，她会让人靠近？”金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罗宁的倔脾气，“要不，我们告诉她吧！”

“不可以！”霍东猛锤了沙发一下，“不能说。”

“为什么？罗小姐是真的爱你，有她在你身边支持你，你一定会……”

“没用的。”霍东的声音充满了沮丧与绝望，“我不想两个人痛苦。”

“万一治好了呢？”金莎说的小心翼翼。

“万一治不好呢？”霍东冷哼道。他不会忘记罗宁那句：上天入地下黄泉也要追着你。他真的怕罗宁到时候也陷入绝望，让她看着自己死亡，不如放她去找寻新的生活。

金莎无言以对，毕竟想要治愈辐射留下的后遗症，这几乎是梦想。霍东面临的不是眼前，而是以后。被辐射之后，机体的DNA会错乱，会丧失掉基本的免疫力，所生的孩子80%以上会致畸。而病患得肿瘤，癌症，各种恶性疾病的几率会很大。

“少爷， 你舍得吗？”金莎的眼眶里噙着泪，霍东对罗宁的感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生生的断了，怎么会不痛？

霍东低着头，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沿，那点点的皮质纹路竟然会幻化成罗宁的脸，真是好笑！霍东痴痴地笑着，那眼角滴落了一滴清泪，却不是伤心，而是不舍。

“我去看看她吧！”霍东起身，声音压抑的让人心疼，“你安排一下。”

“好。晚上我会关掉君悦所有的监控，让你进去。”金莎扭头擦去了眼里的泪花，立刻开始准备。

…………

君悦，罗宁的这一层就住她一个人。

罗宁半死不活地睡在那牀上，不吃也不喝。

“我说祖宗，你就吃一口吧！你在这绝食，少爷也不知道呀！”王明远端着那五星级酒店精心烹制的菜肴，求她吃。

罗宁摇摇头，“你出去，我想安静地呆一会。”

“得了！我可不敢。医生说了，你有抑郁的前兆，让我寸步不离的。”王明远的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

“那我出去。”罗宁爬起来，任性地推门要出去。

“我说祖宗，您要怎样？我都照办好吗？”王明远服了，他认输了，这罗宁犟起来还真可怕，看，都几天没吃了，还有精神作呢！

“我想去看看霍东。”罗宁很没有尊严地说。

“不行。”王明远可没这胆子。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不会让你为难的。”罗宁软了声儿哀求，“我实在是想的不行，就一眼，行不？”

王明远半是狐疑地望着她，竖着一根手指头，“就一眼？真的？回来你就吃饭？”

“嗯。”罗宁敷衍地应了一声。

王明远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带着罗宁从内部通道进去。这条内部通道是给他们保镖紧急布控用的，一般没人走。

“你就远远地看一眼？”王明远再次确认。

“嗯。”罗宁答应的挺好，可进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几步就跑到承载了她与霍东无数甜蜜回忆的家里，她急切想要看见霍东。

“罗小姐，你不要让我为难。”王明远一把箍住罗宁，拖到一角，“求你了！我还是执剑的人，我不想被处以家规。”

“好。”罗宁冷静下来，是啊！就算她跑到霍东面前又能做些什么？霍东都不要自己了。

几声脚步声传来，王明远赶紧拉着罗宁躲在一个巨大的装饰物后面。

“少爷，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去。”这是金莎的声音。

“嗯。”霍东脚步停顿了下，才说，“金莎，我想，你留下照顾宁宁我会放心。”

“不要。”金莎拒绝，“少爷，你不要为难我。”

“她很信任你。”

“可是……”金莎嗫嚅了很久，“我没脸见她。”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命令。”霍东的声音里带着深沉的悲痛，“我……是我愧对宁宁。”

“可是确实是我迷晕了她，是我熬了打胎的药，我……”金莎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角落里有一声急促的抽气声，接着，是那巨大的装饰物被推倒，碎片散落的同时，他们看见，罗宁站在那里！

金莎彻底傻了，她的双手都没地方放，她哆嗦着嘴想要解释，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罗宁没有看她，一眼都没看。她的脑海里全是“打胎”这两个字，她虚无的脚步飘向霍东的面前，她侧头望着那无措的霍东，轻声问，“你知道我怀孕了？”

霍东垂瞬，遮住了眼底的一丝情绪，再抬眼，却是冰冷如寒，“是。”

“为什么不要？”

“我不确定是我的。”

“啪！”罗宁一记耳光打在霍东的脸上，“是你的，我确定！”

“证据呢？”霍东的话凉薄透心。

证据？呵呵……证据！罗宁笑着抹掉眼角的泪，“我生下来就有证据了呀！你可以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检验DNA的。”

霍东呲笑着摇摇头，“我不会让不确定影响我的生活。”

“可是我很期待他的到来，直到现在，我都会梦见，他在责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不要他？……”罗宁的声音变得犹如一根羽毛，飘忽。她意识已经模糊，她的眼前尽是那悠远的孩子。

“罗宁，你清醒一点！”金莎一看不太对，立刻上前摇醒了魔症的罗宁，“少爷不是故意的，他是……”

“住嘴！”霍东呵斥道。

“是啊！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要！”罗宁揪着他的衣襟，是那么的用力，“你做到了，我恨你，恨到……恨不得从未见过你！”

霍东的唇紧紧抿着，他的喉结剧烈的吞咽，眼神里是死一般的孤寂，空洞的吓人，没有聚焦，没有生气，没有光泽……

“少爷，少爷，你不要吓我！你和罗宁不要分手了好吗？”金莎已经承受不住了，这一边是崩溃的罗宁，另一边是隐忍到极致的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