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林利（二）

“放开罗宁，我放你走！”霍东阴黑着一张脸，那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林利的手，恨不得下一秒就剁了他。

“他生气了。”林利莞尔地拎起罗宁耳边的一撮头发，轻嗅，“我还是把他气死好了。”

“你别乱说话！”罗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但是这对林利是一点用都没有。

“霍东，我知道你爱罗宁，但是我就跟你赌一把，我赌你的气量！”林利恶意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罗宁的耳垂，再抬眼已是纨绔风流，“我睡了罗宁，你还要她吗？”

“你……”罗宁怒瞪他，心里却下意识地望望霍东的脸。那张脸隐在背光的暗影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霍东就那么肃然站立，就连几步之外的罗宁都感觉到了冰冷。

“我的心愿已了，我死而无憾！”林利那粗砺的手指慢慢拂过罗宁细滑的脸庞，那缓慢移动的速度让人莫名觉得悲伤，“罗宁，我舍不得你呢！”

罗宁想要在他眼中找到一丝丝的端倪，但是他却立刻隐藏起了情绪，唇角露出揶揄，“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因为我比霍东更能满足你……”

罗宁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霍东的脸。

霍东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轻薄，怒火已经像海浪一样澎湃，他竖起手，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所有的枪口都对着林利，他略略扭曲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戾气，“你今天必须死。”

林利傲然看了看四周，冷哼一声，“人多有屁用？我只要一支枪对准你的头就行了！你抬眼看看！”顺着林利手指的方向，罗宁看见了瑟尔，她的枪不容有错的瞄准了霍东。

罗宁轻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林利的禁锢，她高举着手向前走了两步，“听我说，霍东，你让开路，让林利走！”

“不可能！”霍东紧抿着的唇内挤出三个字。

“可能！林利是有爵位在身的勋爵，他有外交豁免权，你必须放他走！”罗宁死死盯着他，“至于他说的，你不用在意，因为他只是想激怒你。”

“小东西，想做和事佬？我不领情。”林利也不配合，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不走也不动。但是罗宁知道，他在等大使馆的人过来，到时候，他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可以反咬一口。而霍东则会惹上麻烦。

“你们不走，我要走了。”罗宁垂了眼眸，小步移动，却被林利一把抓住，“罗宁，你舍得我吗？跟我走吧！”

“我不要。”罗宁甩开他的手，“你快点走！”这明显带着一丝偏倚的话让霍东微微眯了眼睛。

“宁宁，过来。”霍东朝她伸出手。而罗宁却没动，她知道自己只要一离开，林利和霍东就会交火，他们其中一定会有伤亡。此刻，她非常后悔自己偷换了林利的弹夹，因为林利现在就是个靶子而不自知。

“过来，罗宁！”霍东声色俱厉，唤了罗宁的全名。

罗宁侧目，却是淡淡一笑，“就不能放他走吗？他不能死在中国。”

“为什么？”霍东犀利的眼神中沾染了一丝痛苦和不解，“他死有余辜，他为了得到你，做了多少事？”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他有事。”罗宁的话让林利的眼中升起了希翼，但是却在下一秒熄灭，“因为他是文斯特的哥哥。”

“罗宁，你真的很会伤我的心。”林利贪恋地看着罗宁，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一样，他轻声说了句意大利语，罗宁只作听不懂，朝着他挥手，“快走！以后永远别来Z国了！”

林利一步一步倒退，慢慢地，他伸手打开了车门，就要坐上去。此时，一声尖锐的，刺耳的跑车发动机的声音戳着众人的耳膜过来。

“吱嘎……”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横漂在路中间的悍马停住了。车门打开一条缝，是钱四少，他一把拉过了罗宁，带上了车，然后冲着霍东大喊，“开枪！林利涉嫌在Z国境内杀人，伤人，按照法律，可以在国内审判！不得引渡！”

霍东阴郁的竖起手，做了一个“格杀”的动作，身后，那数以百计的手下全部瞄准了林利的车，一时间，激烈如爆竹一样的枪声此起彼伏，而林利完全处于下风。

“不要……”罗宁挣脱了钱四少的手，推开车门，却在下一秒被霍东死死抱在怀中，“宁宁，小心！”

“是你要小心！你杀了格雷科家族的族长，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让他走吧！”罗宁几乎带着哭腔吼道。

“你对林利……到底是什么感觉？”霍东却只听见罗宁让他饶过林利，别的都没有进他的心里。

“狗屁感觉！”罗宁啐了一声，冲着那百名枪手喊道，“住手，停止射击……”可是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打穿了林利的车胎，而他的车摇摇晃晃的已经失控，渐渐地驶离了路面。

眼看着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罗宁微一咬唇，挡在了霍东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你干什么？”霍东刚想拉开罗宁，却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站在罗宁身边的一个手下被爆头，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神奇的是，那枪子长了眼睛，全部绕过了罗宁。

“嘭……”远处，林利那辆防弹性能很强的车坠落悬崖，接着，发出了整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死了？他死了？”罗宁呆滞着望着那火光冲天的水域，眼角发酸。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林利，这一点，她无从推诿。

作为意大利黑手党的党首，作为一个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浪子，自始至终，林利一枪未发，因为他的枪里没有子弹，在他为罗宁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感觉到罗宁的小手在他腰间摩挲，就是这难得的亲昵让他放任罗宁的小心思，也许，他是愿意的，他始终不愿意看到罗宁的眼泪。

枪声渐歇，而锁定霍东的狙击手也被找出来，是瑟尔和另一个浑身黑色的枪手，她被踢着跪在霍东面前。

“东哥，就是她，杀了我们二十几个人。”钱四少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趾高气昂，“还是个女枪手？”

瑟尔狠狠地瞪着罗宁，她的口中骂出一串意大利语，罗宁垂瞬，却是淡淡地，浅浅的回了几句。瑟尔呆住了，“你会说意大利语？”

“我没说我不会。”罗宁还是低低的声音，是的，她从来都会，而且很精通。在林利下达命令的时候，她听的很清楚：在不伤到罗宁的情况下，狙杀霍东，必要时可以使用特殊武器。

“你为什么没用特殊武器？”罗宁蹲下身子，看着瑟尔的眼睛，“我看见了，是RPG火箭筒。”这种肩扛式火箭筒，曾大量用于海湾战争，不要说这沿海公路上的区区几百人，就是再多一些，也不够它一发弹药燃烧的。

瑟尔苦笑一声，吐槽，“你离得太近了，我如果发射，一定会伤到你！这样的话，林利先生不会放过我的。”

罗宁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她起身，“霍东，放了她。”

“不行，她杀了我很多手下。”霍东搂着罗宁，“我们先回去吧！这里钱四会看着处理的。”

“我求你放了她。”罗宁的语气极度认真，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本本票，塞在瑟尔的衣服里，“还给你。”

瑟尔有点喜极而泣，这是她卖命十几年的报酬，她伸手把钱放好，低声说了句，“谢谢，我想我该退休了。”

“走吧！”霍东弯腰抱起了罗宁，“我们回家了。”

当霍东的车缓缓开离得到时候，钱四少静静地抬起了枪口，对着瑟尔说，“再见。”是的，他从来没想过放了这个女人，她的身手太高了，如果今天不是忌惮着罗宁手下留情，也许，他们都是这地上的死尸了。

“四少，怎么处理？”

“还用我说？”钱四少侧头骂了一句，“处理干净点！”

…………

沿海公路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通车。人们只道又是一次军事演习，却不知道曾经这样惨烈。

罗宁沉默地窝在霍东怀中，轻轻地说了一句，“他没碰我，真的。”

霍东的如海眼眸深沉，那不断搅动的漩涡让人看不清他内心所想，他挑起了罗宁下巴，低喃，“我信你。”

“信我就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怀疑，猜忌。”罗宁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我很累。”

“嗯。”霍东帮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安心的睡吧！”

再醒来的时候，罗宁已经回到了滨江道的家中，她睁眼却没看见霍东。

厚厚的毛毯，掩去了罗宁的走动声音，她一层楼，一层楼地找过去，终于，在书房拐角的地方看见了霍东，他背对着自己，那烟雾缭绕的是在抽烟？罗宁垂下眼眸，他在烦恼什么？

慢慢地，罗宁走过去，双手从后环住了他的腰，脸 也轻轻贴上了他的后背，“怎么不睡？”

霍东掐灭了香烟，轻轻回身，“就去睡了。”

“你……抽烟？”罗宁可是很久没看见他抽烟了。

“呃……偶尔。”霍东侧头避开了罗宁的唇，“我嘴里有烟味，我漱过口亲你？”

“不要，我要现在亲！”罗宁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追着他的唇，却见霍东面露难色，“你身上还有伤。”

“你小心点就是。”罗宁没有放过他，历经生死，她需要霍东，她要感受到霍东的存在，她要霍东狠狠地爱她！

“小东西……”霍东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丝魅惑的沙哑，“我是舍不得你 ，你倒好，还来撩拨我？”说着，就那么以站立的姿势，撕开了她的底库，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