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阵眼

本来已经没有了活着的信念的曲姐，在听到猫叫之后，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一个黑影一闪而没。

而原本打算杀了自己的鬼魂，竟是在着黑影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那黑猫很是凶猛。

它幽绿色的眸子，与鬼魂血红色的眸子，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曲姐心生一念，握着木簪追了上去。

在黑猫逼退鬼魂的瞬间，身形一闪，利用手中的木簪，刺入了鬼魂的身体。

顷刻间，鬼魂身上冒起了浓烟。

不消片刻，便消散无踪。

“喵……”

黑猫又叫了一声，亲昵的在曲姐脚边蹭着脑袋。

曲姐下意识的将其抱起，转而看相太平间门口。

许绍洋，郭涛还有小优正冲自己微笑。

曲姐将木簪别了回去，来到几人身边，笑骂道：“不是让你们赶紧离开吗？还回来做什么？”

许绍洋接过黑猫，笑了：“曲姐，这个世界可并不只有你一个傻子，我们也是好不好？”

闻言，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雨已停。

伴随着东方出现的一抹鱼肚白，那原本妖异的血月，也荡然无存。

一切终究是回归平静。

而这一晚，他们的经历，恐怕一本小说也写不完。

“呼……”

众人凝望天际，不由深深呼吸。

“小优，白天了，你还撑得住吗？”曲姐看向下游，问道。

小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眼下，危险解除，那么所有重心，将会转向她的父亲，也就是她怨念的存在。

“好，那么现在在没有血月和阴阵的干扰你，你能够感受到你的怨念在哪里吗？”

曲姐的问题很直白。

小优自然明白，默默闭上眼睛感受。

猛地，她指向山腰上，一处坟包：“哪里，那个禽兽在那里。”

闻言，许绍洋和郭涛立刻冲了过去。

他们之所以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所有一切的根源。

小优指向的坟包，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坟头。

墓碑尚没有字，显然是做新坟。

而坟地周围的土壤，因为大雨的关系，有些塌陷。

显然，这座坟是新埋起来的。

许绍洋和郭涛彼此凝视，轻轻点头。

随后找来工具，开始挖坟。

不多久之后，一个棺材出现在众人视线，将其打开之后，赫然看到一个男人。

虽然他闭着眼睛，面容憔悴，但他不断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畜生……是你，害死了我和妈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小优怒吼着冲了上去。

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动手，就被曲姐拦了下来。

“为什么你要拦住我？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怕你吗？”小优怒吼着。因为愤怒，她的鬼魂，开始变得狰狞。

“你知道真相吗？”

“什么？”

曲姐突然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骇然。

“你什么意思？”小优更是质问起来。

曲姐轻叹口气，转而看相许绍洋和郭涛：“你说过，梦境里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所为是吗？”

“不错。”许绍洋重重点头。

“郭警官，你也说过，你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女鬼，自称是那栋房子的主人是吗？”

“是。”郭涛肯定道。

“好，所有的证据你们找齐了，加上小优的供述，一切可以定案，可是许绍洋，郭警官，你们可曾想过，他如果是被某人操控了呢？”

“什么？”许绍洋和郭涛再一次震惊。

许绍洋更是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证据拆分开，逐一进行审核，判断。

倘若曲姐说的正确，那么他又会是被水控制？为什么会被控制？

想到这里，许绍洋突然想到了那个布置阴阵的鬼童子。

不错，如果说这个男人是被鬼童子故意控制，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话，那么这一切就有可能实现。

既然鬼童子掌握着能够控制阴灵的办法，那么他大可以借助这一点，让男人失去理智，从而杀死自己的妻子，又变相的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而后，他又故技重施，杀死了跟他有牵连的女人和她的男友。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许绍洋和郭涛会被引到这个已经被废弃很久的墓园，更能够解释为什么太平间办公室里，会有这对母女的信息。

可想通了这一点，许绍洋却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他看着曲姐，指向自己：“曲姐，倘若你的判断是真的，这个男人不过是被利用，虽然某些细节和线索可以对上，但我却觉得，那个鬼童子恐怕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我和郭队。”

闻言，郭涛不禁皱眉。

虽然他也和许绍洋有了相同的判断，可是当听到矛头是他俩的时候，还是惊恐不已。

“虽然我不敢肯定，但鬼童子肯定是想要引你过来的。”曲姐看着许绍洋，正色道。

“为什么？”

“为什么吗？恐怕这一切还需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

虽然小优愤怒，可是许绍洋的推论，却让她躁动的情绪暂且平复了少许。

众人把男人从棺材里抬了出来，放到了太平间的空床上。

而此时，也已经是早晨五点多。

男人的呼吸很平稳，但一直没有醒来。

期间，许绍洋和郭涛又一次对那对男女的尸体进行了检查，除了钝器制造的伤口之外，再无其他外伤。

眼下，已经完全可以宣判这个男人的罪行，可是曲姐的一番话，却让他们看到了更深层的问题。

……

青城警察局，严局办公室。

“严局，我看这个案子可以正式结案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时限了，可我们的郭涛，郭大队长，却还是没有出现在警局，这是什么？他这分明就是害怕了，所以不敢出现。”刘龙仰起头，冷笑着。

严局沉声叹息。

他自然明白刘龙的用意。

他本来就喜欢针对郭涛，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可自从昨晚郭涛让人把那个被肢解的女人的尸体送回来之后，严局的天秤就已经偏向了郭涛。

他既然能够找到别人找不到的尸体，那么是否可以肯定这个案子真的如他所言，隐藏着更深的谜团？

“刘队啊，暂且等一下吧，距离郭队的生死状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你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在乎这几个小时吧？”

“不会……怎么可能会在乎……”

刘龙笑着说道，可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时间分秒流逝。

特别是在这样诡异的地方，时间好像被静止一样。

若非外面刺眼的阳光，谁能够想到凌晨时分，竟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情？

小优绷着脸，冷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

她的记忆在不断的跳跃。

时而回想起小时候快乐的生活。

时而回忆起底店二楼，那小小卧室的阴霾。

母亲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

可当她抬起手的时候，握住的却只有愤怒。

眼前的父亲，夺走了她们的生命。

怨念牵动着她，誓要杀了眼前之人复仇。

可先前，曲姐的一番话却让她的心变得异常平静。

许绍洋等人就在小优身边。

把她的不甘和痛苦都看在心里。

但眼下，却没有人能够说服她，任何人都不行。

她就好像一个惩罚者一样，等待着属于她的时间。

郭涛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早晨六点半。

距离他的三天之期，也仅仅剩下一个半小时。

而从墓园到警局，开车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清楚所有的一切。

倘若一个小时之内，他还是无法醒来。

那么不光是这个案子，他办砸了。

更让他痛心的是，他将永远告别身上的这身警服，而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纵然他总是无所谓的表情。

曲姐一直在观察小优的父亲。

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身上还藏着什么，虽然只有一种感觉，但她却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嗯……”

又是十分钟之后，原本毫无动静的男人突然间发出了声音。

一瞬间，惊起了所有人。

“不要动……”

但就在许绍洋等人准备接触的刹那，却被曲姐给拦了下来。

众人惊疑的看向曲姐，不敢大意。

他们自然是相信曲姐的，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果没有曲姐的帮助，恐怕他们早已命丧当场。

“原来，他竟然是阴阵的阵眼，鬼童子居然利用他的欲望和执念，构筑自己的阴阵。”

说完，曲姐眼角闪过一抹惋惜，将头发上的木簪拿下，猛地扎入了男人的后背。

而后，她右手捏起一张符咒，贴了在木簪上。

‘哇……’

顷刻间，男人张嘴，猛地吐出一口脓血，随后使劲拍打着胸脯，看向四周的众人。

他本毫无血色的脸庞，也因为呕吐，重新有了光泽。

猛然间，男人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优。

一瞬间，男人的脸色瞬息万变。

可最终，承载着的只有痛苦和自责。

‘咚……’的一声闷响，男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曲姐将木簪从男人身后取下，重新别在头上。

“孩……孩子……你……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你妈妈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男人颤抖着，一字一句的问道。

泪水在他说话的同时，不满脸庞，至少从他的表情可以判断，他很痛苦。

“哼……”小优冷哼一声，怒骂：“畜生……禽兽……你还有胆子问我们的情况？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恨不得杀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刻的小优是真的愤怒了。

父亲的问题，让她心中的怨念再一次爆发出来。

那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颈，虽然只是灵魂，却能够清楚的看到胳膊上的暴漏的青筋。

“我……对不起……你们……”

男人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了生的念头的他，就这样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他看到了女儿眼底的痛苦和怨恨，也感受到了女儿此时的身体已经不是人类。

“我要杀了你……”小优怒吼着，力道再一次加大。

可她终究还是失败了，因为曲姐已经先一步出手，阻止了她被怨念控制。

“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如果你还想是你自己，就不要被这份怨念控制……”

曲姐的话，让愤怒的小优冷静了下来。

她摊开手，怔怔的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无奈摇头。

“咳……咳……”

没有了束缚的男人，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没有人愿意死亡，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愿意存活在世间。

“你怎么会和鬼童子走到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灵魂完成他的痴梦？”曲姐冷冷的看着他，质问着。

男人深深呼吸，气息似乎平顺了许多，才抬起头看向曲姐：“我还有多少时间？”

男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饶是曲姐，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最多一个月……”曲姐没有隐瞒，因为男人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哪怕是他的这副皮囊，也已经伤痕累累。

“呵……一个月吗？……报应啊……报应……”

男人仰头，望着这熟悉的停尸间，兀自笑了。

“小优说得对，我是个禽兽，畜生不如，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也许这是对我最好的结局吧？”男人哀叹道。

“虽然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很不好意思，你的结局如何，并非我们能够判定，你懂吗？”

郭涛从腰间把手铐拿下，站在男人面前。

看着那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手铐，男人满足的点点头，没有一丝反抗的伸出双手：“警察先生，请。”

郭涛微怔，却还是将男人的双手拷住。

而后，他上前试图扶起男人，却被他拒绝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起来不起来又有什么差别？就让我在最后的时刻，尽可能的赎罪吧。”

说完，男人看向停尸房的一角。

那里本空无一物，可男人的眼神却是定格在那里。

“老婆……我……”他哭了。

虽然所有人都无法看到角落里的人，但在这个男人眼里，却是看的真切。

许绍洋苦笑。

他心中的痛苦，让他无力承担，可这个时候的他，在悲伤的极限，却只是笑了。

因为他知道，男人已经处于迷离之际，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回光返照却和时间无关。

“警察先生，小优，我的女儿，还有在场的两位，在离开前，请允许我将所有的一切说出来，我不是为了奢求你们的谅解，我只是想要告诉小优，我是个父亲，永远疼爱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