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母爱

“哼……死吧……都去死吧……”

女孩儿的力气越来越大，而她母亲的灵魂，则越来越虚幻。

“住手……”

许绍洋怒喝，可此时的他又能够阻止这一切吗？显然不切实际。

那女孩儿根本懒得鸟他。

她无情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自己的母亲，那感觉就好像仇人一样。

可为何，在面对如此压力下，母亲脸上却并没有痛苦，相反的，只有笑容，发自肺腑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笑容，女孩儿没由来的感到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求我？难道你不怕魂飞魄散吗？”

“怕……没有人不害怕，可对我而言，魂飞魄散又算得了什么？当我决定用自己的魂魄去滋养你的灵魂，消除你怨念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别试图用这样的话感动我，我不相信你……我谁都不会相信的，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女孩儿怒吼着。

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可为何，自己的手却是颤抖的更加厉害。

“住手……难道你忘了她对的你好？难道你忘了曾经有过的快乐吗？”许绍洋的吼着。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他不愿放弃。

曲姐说过，除非她能够认可自己的母亲，否则的话，她母亲就算是魂飞魄散，也绝不可能化解她的怨念，到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黑猫狰狞的站在许绍洋身前，似在保护他。

至于郭涛，虽然握着枪，却只能无力的看着。

他们无法前进，因为整个底店，已经被女孩儿的怨念占据，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他们，无法移动分毫。

“快乐？”

女孩儿兀自重复着。

不知为何，凝视着母亲眼神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曾经。

……

“小优，慢一点，妈妈追不上你了。”

“妈妈快点，快点啊……”

她在前面跑着，跑着，似乎是要证明自己。

可她却忽略了母亲的年纪，可就算如此，母亲还是在她身后不断的追着，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真切，让自己感觉好温暖。

“咳……咳……妈妈，我冷。”

“乖，马上就到医院了，妈妈不会丢下小优不管的。”

“嗯。”

阴雨天，母亲把雨披披在她的身上。

可母亲却在大雨中，背着她向医院赶去。

妈妈的脚步那样急切，纵然在雨中，她不止一次的要摔倒，可她依旧挺了过来。

她的目光，死死的凝视着前方，那眼底的坚定，支持着她。

“不管我女儿做错了什么，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所以有什么问题就让我来承担吧。”

她清楚的记得，再一次家长会上，因为自己的淘气，母亲被留在学校。

老师对她平日里的行为大肆诋毁。

可母亲却并没有因此埋怨过她，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转嫁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她不想让女儿承受任何的错误。

……

“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那一天晚上，她从门缝里看到了父亲对母亲做的一切。

临了的时候，父亲竟是拿起一旁的花瓶，重重的砸在母亲头上，正是因为这沉闷的一击，母亲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当那个畜生面对自己的时候。

她看到母亲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更看到母亲因为向前爬行而流下的血迹。

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她死死的盯着母亲，不去管在自己的处境

而她的眼里就只剩下愤怒，愤怒。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被怨念压迫的自己。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杀了不管不顾的母亲，更要杀了这个抛家弃子，畜生般的父亲。

从那一刻开始，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

至于曾经和母亲的种种美好，早已被她抛却。

“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该死……该死……”母亲的灵魂终究是看不真切了。

可在她弥留之际，却仍然一字一顿的说着这番话。

她眼底的笑容从未改变。

只有对她的歉然，和爱。

“啊……”

就在母亲的灵魂消散之际，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抱头，痛苦的嘶吼着。

因为她的嘶吼，整个底店开始剧烈的颤抖。

黑暗吞噬了一切，便是这底店的灯光也在这个瞬间熄灭。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能够看到她痛苦的眸子。

特别是她原本湛蓝色的校服，竟是在瞬间，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那红色艳的发亮，让人挪不开视线。

在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同时，许绍洋和郭涛竟是感受到了女孩儿的痛苦。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杀了她？为什么我会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陷入了疯狂。

陷入了自己的执迷。

已经缓过来的许绍洋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挣扎着向她走去。

“你还敢过来？”

女孩儿猛地转身，狰狞的看着许绍洋，那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红色眸子，痛苦中夹杂着怨恨。

“为什么不敢？你的母亲为了你可以放弃自己的灵魂，更是为了你，愿意死在你的手里，我一个活人，怕什么？就算被你杀死，最起码我的灵魂还在不是吗？”

“这么说你很想死了？”女孩儿身形一闪，来到了许绍洋身后。

她冰冷的手掌，已经死死的扼住了许绍洋的脖颈。

饶是黑猫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死死的凝视着她。

“死亡的感觉不错吧？”她狰狞的问道，很是轻蔑。

可许绍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痛苦，而是像她的母亲一样，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笑？”

“为什么不能笑？反倒是我想要问问你，你的手为什么颤抖？难不成你在害怕？”

女孩儿怔住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死的人可是你。”说着，她的力气又加大几分，强烈的窒息感，让许绍洋呼吸异常困难。

“是啊，我会死。”许绍洋一字一顿的说道：“可你却因此忽略了你母亲对你的爱，她宁愿牺牲自己的灵魂也要换回你，可你却做了什么？”

这些话，痛苦中夹杂着凄凉，而凄凉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

看似无所谓，却字字诛心。

女孩儿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痛苦的情绪。

便是身上血红色的校服，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蓝色。

她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

“咳……咳……”

没有了束缚之后的许绍洋，大口的喘息着。

他胆小。

他怕死。

可这个时候，他感觉到的却并不是劫后余生的美妙，而是对于人性的痛苦。

郭涛和黑猫来到许绍洋身边。

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

从她停手的这个动作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对一切释怀。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候杀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你会迷失自己的本性？”许绍洋失落的问道。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从女孩儿灵魂的转变，可以肯定，在承受痛苦的那个时候，她一定迷失了自己。

“是啊……为什么？”她重复着。

绝望的双眸深埋眼底，恍惚间，她想到了那一晚的自己。

她痛苦的躺着，冷冷的盯着天花板。

那一刻，她感觉到的不是自己身体的痛楚。

而是在门外一直看着的母亲眼底的痛苦，以及之前，母亲被施暴的痛苦。

也就在那个时候，愤怒取代了一切。

她开始感觉到房间的扭曲。

更感觉到自己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一直在告诫她痛苦的根源，让她憎恨无力的母亲和禽兽的父亲。

在另一个自己的支配下，她开始憎恨。

不仅仅憎恨他们，更是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所以，当父亲满足之后，她杀害了前来道歉的母亲。

更为了泄愤，将母亲肢解。

最后，为了报复。

她从楼上跳了下去。

可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报复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灵魂竟然被封锁在一朵花里面。

若不是在被封锁的瞬间，她将自己的憎恶分离出一点，也不会出现那个不断跳楼的女孩儿，以及那个在墓园的停尸间出现的灵魂。

“我错了，呵呵，我真的错了，原来我想要的并不是报复这个世界，只不过是想要把祸害我和母亲的那个禽兽抓住而已。”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可眼下，她的痛苦又要如何才能化解？

为了泄愤，她杀了自己的母亲两次。

却在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自己心中的执念控制。

“警方应该还没有找到母亲的尸体吧？”她冷声道。

听她这么说，许绍洋和郭涛瞬间明白，大队为什么会找不到她的尸体，因为这里显然被她设下了禁制。

“不错，虽然警方多次来这里探察，可是他们始终无法找到尸体，为此，他们只能草草了事，可我俩却并不相信他们的判断，所以才会再次过来这里调查。”郭涛如实说道。

“哼，找不到是正常的，如果没有我的引导，就算你们知道从靠近‘水’的地方寻找，也绝不会那么容易察觉。”

“你……”许绍洋怔怔的看着她，眼底满是疑惑。

“不用好奇，你们带我去那个女人那里，我就知道，自己会被她控制，何况是你们让我从痛苦中清醒，我自然要为了母亲的仇恨，找到那个畜生。”

说完，女孩儿右手轻抬，底店的大灯重新亮了起来。

不仅如此，许绍洋和郭涛感觉二楼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们跟我来吧。”

女孩儿带着两人一猫来到了卫生间。

她指着房顶，凄然道：“打开吊顶，吊顶两侧有两条管道，分别是进出水口，那里藏着母亲的四肢。”

许绍洋和郭涛自然照做，两人分别打开其中一条管道，果然，她母亲的四肢，被她收拢在塑料袋里，分别填在了管道中。

“至于母亲的躯干，你们打开卧室饮水机的地板砖，下面有个隔层，隔层里面的就是。”

按照她的指引，两人又找打了‘女人’的躯干部分。

如此，她被肢解的尸体就尽数找到，只要带回去和法医部里面的人头对接，就可以组成完整的尸体。

但令两人诧异的是，尸体存放了这么久，却并没有发臭。

女孩儿无奈的告诉他们，在自己跳楼之后，灵魂曾经来给尸体做过封印，为的就是不让警方调查出事实真相，这样她才有时间和机会杀死她的父亲。

将尸体整理好之后，许绍洋将自己曾经的梦境告诉女孩儿。

显然，女孩儿对此十分诧异。

但正式因为有了这个梦，他和郭涛才会想办法调查出事实真相。

听了两人的故事之后，女孩儿竟是感动不已。

而且许绍洋也说过，整个案子的关键就是必须要找到她的父亲，可是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却始终无法找到。

对此，女孩儿早有预感。

只不过这就牵扯到他父亲另外一件暴行。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女孩儿看到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家里。

虽然当时她的年龄尚小，却非常懂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声张。

因为父亲从小脾气暴躁，她害怕这件事情会让母亲受伤害。

可也从那之后，她开始关注父亲的一举一动。

有一次深夜，她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父亲和那个女人的电话。

父亲很明确的告诉那个女人，会给她一处房产，作为两人的爱巢。

而这件事情发生不久之后，他和母亲就经常开始吵架。

母亲为了不影响到自己，就带着自己来到了他们做生意的底店生活。

却不曾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那一晚，她跳楼自杀之后，便分出一丝灵魂，跟着父亲。

本来想要杀了他。

却意外的跟着父亲，来到了一处墓地。

她开始疑惑，所以暗中观察。

却是发现，父亲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在等待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的说话声音，竟是她曾经听到的和父亲通话的女人。

至于女人身边的男人，则是这个女人的男友。

他们之所以接近父亲，不过是为了霸占那套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