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晚的东湖也别有风味，宁静的水面象一块巨大的碧玉，有着不一样的魔力。湖边杨柳低垂，随着微风轻轻舞动，婀娜多姿。林荫小道上行走的人都步履休闲神态轻松，想来都是饭后出来散步锻炼的。

路边的草地上半躺着一个流浪汉，走过的人都不免嫌弃，宁可绕个半圈走。秦动却有点好奇，多看了几眼，刚想走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从远处跑了过来，清脆地叫着：“哥哥，我要来了好吃的，你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压的扁扁的面包。

那个流浪汉坐了起来，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皱着眉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吃吧，哥饱着着呢，等明天发工资了，哥请你吃好吃的。”

秦动看着看着，忽然隐隐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她也曾经遇到过一个这么落魄而骄傲的少年。那对兄妹坐在草地上开始吃面包了，妹妹很聒噪，哥哥很沉默，看起来却有一种奇特的和谐。秦动心想：可能这个就是最温馨的亲情吧。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暖，泛起一阵不一样的喜悦：她刚刚和秦振风用完了晚餐，秦振风的态度温柔可亲，看着她的时候有着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眼神。

“小动，这两天爸爸想了很多，有时候觉得自己做的的确有点过分。以前爸爸钻了牛角尖出不来，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以后爸爸不钻牛角尖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等我把那个项目的事情处理好，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妈妈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好好陪陪她，空的时候陪她出去走走。你嘛，喜欢做什么事情就去做，别说你是秦家的大小姐，就算你是个普通人，爸爸奋斗了这么多年，这点资本总是有的。”

“还有，你喜欢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人，爸爸再也不逼你去相亲了。”

“爸爸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有个朋友想要走饮料开发的路子，这两天一直在收集一些以前热销的饮料的配方，想要一举成功。听说你和金氏的人很熟，就托到爸爸头上来了。”

“有几款饮料是金氏好几年前开发的，应该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用处了，你看看能不能把配方抄一份给我？”

“小动，实话和你说，这个朋友答应了帮我把那块商务用地的产权问题弄好，爸爸也不想把自己已经在做的事情弄砸，这样太没有责任心了。你说呢？”

……

如果秦振风能够迷途知返，把放在别的女人身上的心放在卫婉身上，他们一家三口就此和和美美地过日子，那是多么完美的结局啊？她有最甜蜜的爱情，还有最温馨的亲情，那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这饮料的配方，叫她到哪里去找呢？

她在嘴里念叨了几句秦振风给她的配方代号，心里有点发愁，问金湛吧，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更瞧不起秦振风；不问吧，又怕到时候会有什么误会。正想着呢，金湛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在哪里呢？怎么我打电话到你家里没人接？”

“我在东湖边上看风景，家里一个人太闷了。”

“没我不行了吧？”

秦动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个自大的男人！“一边去吧，美死你得了！”

“那好吧，我滚到欧洲去了，再也不回来了。”金湛哀怨地说。

“什么？”秦动忍不住心里有点惴惴。

“和你开玩笑呢。不过，明天我要去欧洲一趟，估计一个星期左右，有没有什么老朋友要我帮你去看望一下？”金湛笑嘻嘻地问。

秦动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地，她想了想，闷声说：“是不是你有什么红颜知己要去看看啊？”

“哎呀，被你猜到了，这下怎么办，要么和我一起去，监督我好不好？”

“才不要呢，飞机飞过去就要十多个小时，累死我了。”

“那我一个人飞过去，岂不是更可怜？”

“不会的，空姐都很漂亮，你可以叫她们帮你捶捶背什么的。”

“真的？哎呀不好，小恬帮我定了汉莎航空的，那里的空姐都是德国大妈。”

秦动噗嗤一下乐了，顿时心情好了很多。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秦动忽然想了起来，问：“阿湛，我请教你一个问题，金氏食品是专做饮料的，一年要出几十种新款饮料，那以前一些淘汰的饮料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投入生产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旧的总是要被新的淘汰的。”

“我朋友说想做食品这行，你能不能帮帮忙？”

“哪个朋友？那个吴歆吗？行，到时候叫她来找我。”

秦动不太会撒谎，有点心虚，支吾了几声，然后就把话题岔开了。

情人之间总有说不停的话题，秦动的手机都有点发烫了，金湛还在那里絮絮叨叨问要不要帮她叫个钟点工，要不要帮她安排个司机，要不要……末了，他停顿了片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秦动有点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做什么梦？”

“你忽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是我在做梦？会不会我从欧洲回来以后就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场春梦？”

秦动顿时哭笑不得：“你把手放腿上，狠狠地掐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

金湛第二天一早就飞走了。这两个月秦动和他几乎朝夕相处，这一下子看不到他的人影，还真有点不习惯。金湛不在，顶楼就是金融主持大局，偶尔金诚上来，不阴不阳地从秘书室经过，看到秦动意味深长地笑笑，笑得秦动心里有点惶惶的。

金诚一走，几个秘书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你看，副总看起来多阴险。”

“是啊，你们都小心点，别给他抓了错处，金总不在，没人救你们。”

“副总怎么看起来这么闲，是不是这两天小蜜们都不约而同来大姨妈啦。”

大家听了全部都哈哈大笑起来。

可能是因为心里满怀了爱意，日子过得平淡却仍然有滋有味。金湛的电话总是在下午四五点钟和晚上十点的时候准时响起，第一个电话总是和她抱怨时差太难倒，晚上睡不着，早上又很早醒，西餐好难吃，中餐也变了味，恨不得立刻回来；第二个电话总是问她有没有想他，有没有梦到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觉得很寂寞……

唯一让她苦恼的是姜山好像并没有放弃，委托朋友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劝和，也好几次发短信给她，问她怎么就可以轻易忘记以前在一起时美好的时光，弄得她很困惑，在英国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越过好朋友这道界限，回国后的确她起了心想和他在一起，却并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最烦恼的一次是她和吴歆约会的时候，姜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点儿也没风度地不请自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她听不太懂的话，搞得她一头雾水。

这几天秦振风也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催促她关于那几个配方的事情，听起来好像项目的地下部分已经完工，即将开始预售，而那个产权问题也到了一个很关键的时候。

秦动坐在椅子上发愁，小恬快乐地凑了过来问：“小动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动的脸腾地红了，吱唔着说：“没……不是……一点点……”

“小动你好纯情，怎么就脸红了，”小恬啧啧地响了几声，“一定是有了，每天下午都一个爱心电话，我看你恨不得钻到话筒里和他双宿双栖。”

“哪有啊！”

“行了行了，不捉弄你了。你没啥事情吧，帮我把这些旧文件送到档案室去。”

“档案室？”秦动有点惊异，这个名字一般在政府机关才能听得到。

“是啊，我们金总异于常人，他不喜欢用电脑存档，很多东西都要求用纸存档，到了一定期限就销毁。”

档案室在第二十六层，和以前秦动对档案室的印象不同，整个档案是有将近二百平方，看起来十分亮堂。秦动把文件交给文员，心里一动，问：“我可不可以到里面去查个资料。”

文员点头说：“可以，你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里面是整齐的一排排的柜子，分门别类，有楼盘推介、楼盘工程图、人事档案、董事会纪要等等，秦动找了一会儿，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想要的配方档案。她的心跳有点加速，仔细地看了一下上面的年份，档案只保留了近六年来的文件，她一份份地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记忆中的代号。

一阵脚步声渐渐地响起，秦动惊跳了一下，飞速地合拢文件，佯装镇定地走到走廊边，刚刚和那个文员对面碰上。

“秦小姐你找什么？怎么这么久啊？要不要我来帮你？”那个文员有点狐疑地问。

“没什么……我……我来找一份以前的配方，金总有点用。”秦动吱唔着说。

“哦，都在那里，”文员热情地说，“你找到了吗？”

“我……我忘记金总要的那个编号了，没找到。”秦动心虚异常，强笑着和她道了别走出了档案室。

出了档案室她就和秦振风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把代号弄错了。

秦振风有点莫名其妙：“不可能，我朋友亲自给我的，说是金氏内部编的饮料代号。”

“我都找遍了，没有这两个代号的。”秦动想了一下说，“爸，你再去问问你朋友，等阿湛回来了，我直接问他要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很急。”

“明天。”

“那好，我等会儿就给你电话。”

秦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秦振风的电话，事情很多，她转眼就把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金湛第二天下午的航班抵达H市，上飞机前，他把航班信息发短信告诉了秦动，末了还煽情地加了一句：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真想第一时间看到你。秦动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期待，请了个假，偷偷溜到机场。

机场里人来人往，国际到达的接机口一个个的旅客从里面走出来，秦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自己看漏了一个。不一会儿，金湛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秦动的视野中，和旁边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同行者相比，他看起来精神抖数，满目期待地搜索着接机的人群。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动身上，骤然停住了脚步，紧接着，他疾步走到秦动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秦动羞涩起来，小声地说：“你干什么啊！”

金湛有点不满：“你一定没想我。”

“谁说的！”秦动低声反驳。

“那你想死我了？”他得意地说。

秦动这才明白自己又钻进他的套子了，狠狠地用脚尖踩了一脚他的布鞋，好几天没踩了，脚感真舒服。

一路上，金湛握着秦动的手，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偶尔对视一眼，就有一丝甜甜的滋味泛在心头。由于时差的关系，金湛不想吃晚饭，一副疲惫的样子。秦动不忍心把他赶走，只好匆匆吃了点便饭把他一起带到了小公寓里。

金湛一进门就躺在了沙发上，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秦动心里知道他这是在装可怜，可是，她的脚却仍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蹲在他旁边，帮他的头部轻轻地按摩。“漂亮的空姐没有帮你按摩吗？”她轻笑着说。

“再漂亮的空姐也没有你的手舒服。”金湛凝视着她，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秦动顿时倒在了他的身上，他紧紧地抱着她，温柔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唇瓣，压抑已久的激情终于无法抑制，激烈的吻几乎要夺走秦动的呼吸，让她窒息在这份浓烈的情感之中。

不一会儿，金湛微微呻/吟了一声，离开了她的嘴唇，在她的脖颈上流连，喃喃地说：“小动……不要离开我……成为我的人……”

秦动已经不能思考，眼神迷茫，轻唔了几声，没有回答。金湛仿佛得到了鼓励，翻身站了起来，把秦动抱了起来，正准备往卧室里走，忽然，手机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