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自作孽不可活

“爷记得了。言言心疼我，爷记得了。”

李睿低低的声音带着磁性，听起来似乎是带着笑，又像是感动得要哭似的。

佳言疑惑地抬头要去看他的表情。

李睿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下巴搁在她头顶。

“言言乖乖的，不必为爷担心。爷现在忙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好好跟你跟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很快就好了，很快。”

佳言不满地听着他的话，很想提醒他，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可是脸被他紧紧按在胸口，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鼻间是熟悉好闻的气息，她渐渐就又觉得困顿起来。

李睿心中盈满感动，嘴角淡淡勾起一抹不可查的弧度，眼神柔和，带着一丝柔软的湿意，远远地投了出去，似乎在遥想着那样美好和乐的前景。

气氛静谧而美好。

直至，轻微的细细鼾声响起。

“言言？”

李睿手微微一松，怀里依靠着的小脑袋顺势下滑，他赶紧把人搂住，瞧清那熟睡的模样，失笑地摇头，将人抱起，轻轻放回床上。

怀孩子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情啊。

李睿有感而发，突然就想起了银霜殿里昏睡多时的贵妃。

他这段时日虽然每日里进宫，但皇帝那边的事情都还忙不过来呢，睡觉的工夫都没有，因而也就没有多去瞧瞧贵妃。

李睿帮佳言松开了发髻，轻柔地将她的头发全部拢到枕头外面放好，柔柔地凝视她一会儿，微叹口气，起身穿衣进宫。

李安赶紧跟上。

“这些日子，母妃如何了？”

李睿淡淡问了一声，似乎很是随意的样子。

李安恭敬地回答：“奴才去瞧过了，素珠照看得还算稳妥，娘娘虽不见好转，但还算差强人意。”

李睿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疲惫地靠住马车壁，淡声问：“有什么就说，爷乏了，没心情猜你的心思。”

李安讪讪笑笑，赶紧回答：“奴才就是觉得您累了，所以有些小事不知道要不要烦扰您。既然您问起了，奴才就说一句。素珠，似乎有些烦躁，几次特意找奴才，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要奴才催您去银霜殿的意思。奴才先去瞧过了，娘娘并未清醒过，所以估摸着，素珠这丫头只怕不会是因为娘娘的事情跟您禀报，很可能就是私心作祟，所以一直没跟您提起。”

李睿轻轻嗯了一声，淡然出声。

“你跟着爷久了，分寸还是知道的，有些小事你自己瞧着处理就好。只是如今情势危急，父皇明着对我露出看重的意思，许多暗中的魑魅魍魉都忍不住要对爷出手，局面错综复杂，你有拿不准的事情还是要多跟爷禀报一声，宁肯多扯些闲皮，莫要误了大事。”

李安恭敬地应答。

“是，奴才明白了。还有一件小事，奴才觉着该跟您说一声。桩头来报，齐雪凝跟其母，近日里常常出门，也不叫人跟，每日里很晚才回庄子，甚至还有在外留宿的情形，您看？”

李睿睁开眼，眉头微皱。

“没找人查查她们去哪了？上次白夜找出那男人，她还是不愿意嫁？”

李安沉默。

李睿轻哼一声，想着差点被毁掉的婚礼，心头就还有些火气一拱一拱的，焦灼不耐。

“不管你们使什么手段，赶紧把人给我嫁出去！还真想赖着不走了？现在爷还念着些旧日里的情分，允许她们打着爷的旗号赚些脸面，若再不识趣，惹恼了爷，那就别怪爷心狠手辣！”

李安赶紧答应了一声，心里有了底，却也忍不住暗暗叹息。

主子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可是齐氏母女实在是太不开眼，鬼迷了心窍，眼中只瞧上了荣华富贵，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若是不抬举她们，她们算是那个牌面上的人？

只能说是，富贵迷人眼，人心不足哦。罢了，自作孽不可活，他劝也劝了，该尽的情分也尽到了，也对得起几十年共事的情分，还是要顾着本分，好好为主子尽忠才是正道。

李安见李睿精神尚可，又拉拉杂杂地汇报了一些他比较在意的小事。

李睿合着眼，并不谴责他看似无能事无决断的行为。

他并不是个事必躬亲的性子，也肯着意培养手下独当一面的能力。李安作为他的心腹大总管，自然是他信任的身边人之一。

李安这样细心，也是受他影响，往着见微知著，心思缜密走一步瞧三步的路子上走。

佳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他很是赞同，也因此格外注重一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事，将之收集起来，加以分析，找出背后隐藏的关联，往往能获得大收获。

丽妃与单万里勾搭的事是如此，陆家的事情更是如此！

主仆二人在马车里细细分析着，很快就到了皇宫外。

验明了身份，李睿下了马车，带着李安，大踏步地往银霜殿走。

安德川眼尖，瞧见他进宫了，忙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地问：“睿王爷，您可是找皇上？皇上在凤元殿呢。”

“凤元殿？”李睿意外地挑眉，脚步停了下来。

安德川笑嘻嘻地点头，手里拂尘一摆，露出怀里抱着的精致小香炉。

“这不，皇上吩咐老奴去翻了这沉香炉，正等着要呢。您不过去？”

李睿沉思一会儿，含笑摇头。

“我是来探望母妃的，你先去吧，若是父皇想召见，来银霜殿喊我。”

安德川眼神微微有些意外，很快又笑开，殷勤地点头。

“您快去吧。也就您见天儿惦记着皇上，惦记着贵妃娘娘。太子在皇陵那头儿，据说每日里指天骂地，摔盘子砸碗的，一日不肯消停，别说来信问候皇后娘娘了，甚至对娘娘大有不敬之语，实在是叫人听不下去。”

李睿一怔，微微蹙起眉头。

“没人探望过母后？”

安德川语气感慨。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太子指望不上，陆家那边也不见人来，太后自顾不暇，皇后娘娘可不就跟被人遗忘了一般，冷冷清清的，每日里闭门礼佛，谁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