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颖不在意地笑着挥挥手。
“本来是我想得不周到，还没跟王爷和言言说一声呢，就擅做主张。帖子没送出去反而叫我松了口气。等王爷醒来，我先去请示一下，瞧瞧王爷的意思吧。”
芳蕊眼神倏地落下，掩饰住其中的嘲讽。
府中宴请夫人小姐过来做客，这明明就是王妃要定夺之事，这个段夫人居然口口不离王爷。亏她还打着看望王妃的旗号，只不害臊！
芳蕊不说话，香橙几个自然不敢随意插口，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傅颖微微蹙眉，眼神关切地打量她的神色。
“你很不舒服吗？不是说王老太医要过来给我请脉，怎么还没来？赶紧催催去，瞧着芳蕊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
芳蕊咬牙，抬脸露出一个规矩的笑。
“王老太医何等身份，怎么能随便给人看诊。”
傅颖一脸无辜地回望。
“医者父母心么，他反正要来给我请脉的，顺手帮你们瞧瞧也不费什么劲吧？不是听说他在江南的时候，给许多平民百姓都诊治过吗？不是连诊费药费都不收的？还传出好大的名气呢。难道是浪得虚名？”
王博缓缓迈步进来，乐呵呵地捋着花白的胡须接口。
“虚名不虚名的，老夫并不在乎。只是能替病人解决点切身之痛，那就是老夫的功德了。这位，段夫人是吧？一路辛苦，我给你看看脉。佳言那丫头心善，念着你们之间的那点子情分，大清早地就派人守着我，真是的，也不瞧瞧老人家性子慢，就一直催催催的。”
芳蕊殷勤地给他搬来椅子请他坐下，又掏出丝帕搭上傅颖手腕。<>
傅颖好奇地问：“老太医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顾虑男女大防？我都没想着这些呢。”
芳蕊气得咬牙。
这个傅颖什么意思！说王老太医心思龌龊么！人家老太医什么样子的神仙妃子没瞧过，就她这磕碜样子，还以为人家会瞧在眼里？
王博不以为意，顺手将帕子放到一边。
“段夫人不在意，那自然是极好的。这诊脉，自然是亲手试探，得出的结果更加精准些。”
傅颖笑眯眯地点头，自在地坐着，一手摸上显怀的肚子。
王博细细诊脉，微合的双眼微微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傅颖却已经等不及问：“怎么？我腹中孩儿可有何不妥？这可是段家的唯一血脉，不能有闪失的！你赶紧开方子帮我保胎呀。”
王博缓缓睁眼，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和气地笑笑。
“胎儿很好，你身体也不错。不必吃药。”
傅颖一撇嘴。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是状元公段誉之的妻子，睿王妃的闺中密友。她昨日还亲口跟我说，要把这睿王府当成自己家的。我可跟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酸客人不一样，你不要打错了主意。”
王博浑浊的眼神闪闪，失笑道：“既然你心中不安，那我就给你开个安胎的方子，吃不吃都无妨的。”
傅颖得意一笑。
“这还差不多。别怕费钱，言言跟我好，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我使。<>”
芳蕊气过头了，反而平静下来，她狠狠瞪一眼想要发作的香柚，瞧着几个小丫头安分地低下头去，这才笑眯眯地接口。
“段夫人说得是，咱们王妃最是重情义又大方的人。王老太医您尽管开方子，我去跟王妃说。”
傅颖听她这样说话，仿佛十分受用，笑着点头。
“你给我瞧完了吧？她跟香菌似乎身上也不舒坦，你顺手帮她们也瞧瞧。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计较她们身份的事儿，我谢谢你了。”
香菌手里的帕子拧成麻花了，使劲低着头，忍住想要说话的情绪。
芳蕊笑眯眯的，一派太后身边掌事姑姑的做派。
“那还真是承段夫人的情了。不过您身子不舒服，好好将养着。我们不在这里聒噪，省得吵您心烦。老神仙，您行行好，移步跟我们去外头说话吧。”
王博诊完脉，又仔细瞧过傅颖的面色做派，心里本就疑虑重重，当即乐呵呵地顺着芳蕊递过的台阶下来。
“好好，我也该去瞧瞧佳言那懒丫头了。段夫人，方子跟药材您放心，一会儿就叫这些丫头给您送来。您安心将养，保重身子要紧。”
傅颖含笑点点头，冲他们摆手道别。
王博慢慢悠悠地出了院子，芳蕊还好，几个丫头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在芳蕊耳边气愤地低声抱怨。
“姑姑，这个段夫人怎么回事？不是说知书达理，是咱们王妃的密友么？怎么是这样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状元公宠的吗？还是怀了孩子改了脾气了？咱们王妃怎么就不像她这般，这般……”
“噤声。<>”
芳蕊稳稳当当地走着，面色平静。
王博呵呵笑了一声，眯眼瞅瞅升在半空的日头。
“你们都瞧出不妥来，那必然就是有蹊跷。稍安勿躁，且瞧瞧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芳蕊，你身手我瞧瞧，突然就不舒服了？”
芳蕊点点头站住，恭敬地伸出手腕递过去。
“也不晓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奴婢跟香菌突然就腹泻起来。一会儿的工夫又好了，实在有些诡异。哦对了，王妃派遣我跟香菌服侍段夫人。昨天晚上跟早上，我们在大厨房领的饭食，段夫人邀请我们坐在一起用的。”
王博点点头，收住手，又冲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香菌招手。
“你也来。”
香菌依言上前，王博照旧凝神把脉。
“嗯，瞧起来倒没有太大的不妥，似乎是脾胃失调的样子。”
芳蕊微微蹙起眉头，低声询问：“可是，奴婢们一向很注意入口之物，不敢将病气过给主子们，突然就生起病来，还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王博挥挥手，制止了她的猜测。
“先去找找佳言跟李睿。这俩孩子鬼精鬼精的，似乎能品出点什么。那个段夫人那里，除了你们俩，还有人照看没？”
芳蕊明白他的顾虑，忙笑着点头。
“无碍的，还有三五个二等丫头不离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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