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怕。你们别哭。外祖母，大姐姐，二姐姐，我记住了。”
徐容乖乖笑着，跟从前一样懂事。
佳言心里疼得不行，听着院子外头的哭喊，就更加心烦。
“你乖乖养病，外祖母跟二姐姐陪着你说话。姐姐出去办点事，一会儿还会叫墨昼跟珮儿来陪你，都是你熟悉的人。”
兰小蝶拍拍她的手。
“你去吧。别委屈了自己。这睿王府呀，咱还真不稀罕！”
佳言勉强笑笑，突然吃惊地喊：“雅儿，你在做什么！”
徐心雅吓得一个哆嗦，转身的时候，眼泪被甩飞出来。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掉眼泪的。我使劲掐着自己，可是没忍住。弟弟不认识我了，我好难过。”
佳言抱起她塞到徐容身边，解开她身上的绸裤，这一看，她的眼泪也下来了。
“傻雅儿，想哭就哭，干什么要掐自己。多疼啊？姐姐瞧了心疼啊。”
兰小蝶眼里都含了泪。
她丈夫早死，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起几个孩子，撑起偌大的慕容家，几经波澜，早已经练就强硬心性。
可是两个女儿相继离世，还是带给她巨大的打击，若不是有佳言送了徐心雅跟徐容给她解忧，她或许就真的病倒了。
她拿俩孩子当亲孙子疼，风吹不得，日晒不得，没想到，刚刚进了这睿王府不到半日，就都伤成这样！
气煞她也！
“姐姐，外头的人凶巴巴地不许我哭，说今天是王爷的大喜日子，不许掉眼泪，骂我晦气。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心雅被姐姐柔声一哄，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彷徨担忧委屈害怕，哇地一声抱着佳言痛哭起来。
“哪个混账奴才敢骂我雅姐儿！不要命了！李睿！你调教的好奴才！你瞧瞧，瞧瞧！我好好的容哥儿被你们害得人都认不得了！我雅姐儿多乖的孩子，被你们吓得不敢哭，把两条腿都给掐青了！你瞧瞧！瞧瞧！气煞我也！”
兰小蝶听了徐心雅的话，怒从心头起，转身就要出去找骂人的奴才算账，瞧见进屋的李睿，立即扯着嗓子骂起来。
“外祖母，您别激动，快坐下，小心再气病了。”
佳言给不自在的徐心雅拉上被子盖上，赶紧劝着激动的兰小蝶坐下。
她上了年纪的人，刚刚千里奔波，从姑苏一路赶路到京城，身子本就劳累不堪，再这样大悲大怒，极易中风！
李睿瞧着不好，也赶紧给倒了杯水递过来要喂她。
“不要你喂！你睿王爷身份高贵，我们高攀不起！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敢欺负我们！你们不把人当人看，我们可是如珠如宝，咽不下这口气！”
兰小蝶手一推，茶杯掉地，发出好大的声响。
佳言轻轻抚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看到床上俩孩子吓得在被子里抱着发抖，使劲闭闭眼，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温和地劝。
“外祖母，您别生气。谁惹您生气了，我帮您出气。您这样自己生气上火的，心疼的不是咱自家人嘛。我给您倒茶，消消气，咱要过得好好的，叫别人不好过才对。容哥儿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咱别吓着他。
”
兰小蝶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愣了一下，赶紧去看床上的徐心雅跟徐容。
俩孩子瞪着一双惊惧的大眼望着他们，兰小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一口气灌下一杯茶水，把满肚子的火气全部压下，然后杯子递给佳言，她用力撑起笑脸，过去安慰俩孩子。
“乖乖不怕。外祖母生别人的气，不关乖乖的事。这里不好，外祖母带着你们回家去，回咱自己家，你大姐也走。”
一直沉默的李睿，突然对着抱起俩孩子的兰小蝶跟佳言跪下。
佳言吓了一跳，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兰小蝶也被吓了好大一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轻哼一声，把徐心雅轻轻放回床上坐着。
“男儿膝下有黄金，睿王爷如此大礼，我们可受不起。”
李睿一言不发，沉默地瞧着佳言，脸上再无回府之前的半分喜色。
如果可以，他希望早早就把这府里整顿一下，而不是看在上一世奶娘跟齐雪凝，受他连累惨死的份上，纵容她们在这府里做大，忘记了身份。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将真相告诉李威，不叫他被人养坏了性子，真当自己是睿王府的大少爷，胆大妄为！
如果可以，他愿意随着佳言住到她在京城的宅子，或者去江南，去姑苏，哪怕是夜夜去学舍偷情也好，只要她高兴！
可是……
悔不当初！
他期盼了两辈子的婚礼，就这样草草结束，甚至媳妇儿都要被气得走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是做错了！
他会改，但是，佳言不能走！
“王爷，人找到，了……”
白夜闪身回禀，惊讶地看到跪在地上的李睿，话都磕巴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爷跪下了？！
“出去。”
佳言发话，不忍心这个骄傲的男人，在外人面前丢脸。
白夜不声不响地退出去，牢牢守着门口，额头上全是冷汗。
事情闹大了！
李睿见她终于开口，还是在维护自己，眼神亮了些。
“起来。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说。我不喜欢人跪，你又不是不知道。”
佳言声音带着疲倦，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现在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奶娘之女，就把他们折腾成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伤的伤痛的痛；如果，女人再多些；如果，伤到的是她刚刚生下的婴儿；如果，伤势再重一些……
佳言叹气。
李睿缓缓起身，心一个劲儿往下沉。
“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以为没事的。以后都归你管，全换上你看着好的人，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李睿急急出口辩解，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可是，女人漂亮的眼睛里只有黯然，疲惫，厌烦，抗拒，还有决绝！
“不，言言，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能走！你是我的王妃！我不许你走！你留在这里，这里是你家，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别走。求你。”
最后两个字，低低地落入众人耳里，撩得人心弦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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