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倏乎一年已过。
佳言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素描，轻笑着转头对一旁安坐的老妇人撒娇。
“外祖母，您怎么还不将这画收起来呀？都是小时候随手涂鸦之作，叫人瞧见了会笑话我的。”
兰小蝶慈爱地拍拍她的手，眼神悠悠望着画里栩栩如生的大女儿，语气十分平和。
“谁会笑话你？这画虽然画工稍显幼稚，但是其中蕴含的深厚情感，却是叫人一望便知。言言，看着你能这样记挂着你娘，外祖母心里好受许多。”
佳言忙笑着转身埋进她怀里撒娇撒痴。
“您又来了。都说过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母亲肯定也盼着您乐呵呵的过好日子，就跟我爹娘他们一样，都是希望我好的。您要是再勾得我哭啊，我就不陪您去寺里玩了。”
兰小蝶慈爱地搂住外孙女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又念叨着：“怎么还是这样瘦？可是学院的伙食吃不惯？就说叫你别去那劳什子的学院了，你两个舅舅可是都对你的学识赞不绝口，说我慕容家出了个女状元，你怎么偏偏要去那么远，听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头子说些不着四六的东西？”
佳言笑着扶她起来，缓缓在室内走动着。兰小蝶身子养了这一年，还是有些虚。
“您总这样夸我，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多轻狂的人呢。我不是想去考什么状元，而是要做女扁鹊，做治病救人的活菩萨！”
佳言嘻嘻笑着，话语十分欢快。
“言言这志向很好，舅母支持你。”
白凤鸣笑着进来，手里托盘上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
“大舅母，您又亲自给我们炖汤啦？生受了！”
佳言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拿过一碗放到小几上，给外祖母先凉凉，自己已经嘴馋地端起另外一碗，吸吸溜溜地喝起来。
“慢些，烫。”
白凤鸣含笑说了一句，将手里的托盘递给身后的丫头。
“太香了，忍不住。”
佳言淘气地冲她笑笑，低头专心喝汤。
严麽麽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佳言接过，随意地擦擦嘴角。眼神瞥见白凤鸣身后静静站立的安静少女，笑着打声招呼：“和宛姐姐，你来了怎么也不坐呀？”
慕容和宛拘谨地微微一福身，半垂着头，声音比蚊子稍大那么一点。“祖母面前哪里有我们小辈的位子。”
说完之后，她偷偷抬头，眼神慌乱地望着佳言安坐的身影，呐呐解释着：“表妹，我不是在说你，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别误会，我意思是……”
“好了。你不是还要去看你姨娘吗？时辰不早了，快去快回。”
白凤鸣冷淡地打断她的话，直接赶人。
这个庶女，学得一副她姨娘的做派，肚子里却全是心眼，惹人生厌。
慕容和宛低着头告退，肩头隐隐颤抖，似乎在哭。
“大舅母，和宛表姐该出嫁了吧？”
佳言突然插了句话，以前，她可是对这个见不到几面的表姐仅仅打个招呼而已。
白凤鸣一愣，眼神若有所思。
“定下的是明年三月里打发她出门子。
不过她八月里就已经满了十五，亲家那边也提过几次，不如就将婚期提前个半年吧。娘，您说呢？”
兰小蝶笑着点头。
“府里你当家，你做主就好。只是别累坏了身子，委屈了我大孙子可不行。”
听提起儿子，白凤鸣眼神也流露真心的慈爱。
“昊儿正睡得熟，所以没有抱他过来。等他睡醒了，就叫他来陪祖母解闷。我们昊哥儿一日不见祖母，吃饭都不香呢。”
兰小蝶笑得心满意足。
“小孩子眼睛最亮，知道谁最疼他。你也是有福气的，要不是瑜哥儿带着言言赶路回来，你这一胎只怕也是保不住。我的言言可就是芷若送给我的宝贝呀。”
白凤鸣想起那场风波，依旧心有余悸。
“是呢，言言，亏得你回来得及时，救了我跟昊哥儿两条命，舅母时时记在心里的。你这孩子本事大，舅母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说，晚上还想吃什么？舅母这就给你准备去。”
佳言被她们揉搓得没脾气，手里的勺子高高举着，就怕弄脏了外祖母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裳。
“大舅母您要是再提这茬我可不高兴了。您是我大舅母嘛，就跟我娘是一样一样的，我疼您您疼我，不都是应该的嘛。不过好吃的还是要的，我要吃桂花鸭桂花酥还有桂花糕！”
白凤鸣笑着点头答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勺子。
“知道你喜欢桂花，去年大舅母就吩咐人晒了一大箱子，专等着你回来做个你个小馋嘴儿吃。你可要多住些日子，大舅母要把你喂胖几斤才行。”
“大嫂可别忘记你侄子的份儿，我听着可也嘴馋得紧呢。
”颜如玉人未至声先到，笑声脆朗，叫人听了心情愉快。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大晌午的，小心中了暑气。”白凤鸣亲手过去扶了她坐下，担忧地打量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念叨了一句。
“就是。闲不住的话，就等日头低些再出来，你这可是头胎，言言说还是双胎，生产可是辛苦，你得好好打对身子，平平安安地生下孙子才好。”
兰小蝶也关心地看过来，视线不离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欢喜得一张老脸笑得喜气洋洋。
“娘，言言可是说了，越是临近生产，越是要多走动，我可是尊听医嘱，这可怪不得我的。”
颜如玉慈爱地摸上肚子，脸上全是即将为人母的慈爱光辉。
“二舅母，我给你把个脉吧，省得外祖母跟大舅母担心地根本顾不上我。我可是足足三月没回来了。”
佳言夸张的语气叫几人听了莞尔。
“是谁推脱着不肯早早回来？难道是我们不肯好好疼你？跟小侄子争宠，羞也不羞？”
白凤鸣话语利落，一指头点在她额头，听着她娇娇呼痛的声音，笑得不可自抑。
“您不疼我了。”佳言作态跺脚嘟嘴，彩衣娱亲，忍不住又嘀咕一句：“怎么都喜欢戳人家额头？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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