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说着，已经到了那片幽僻的地界。
那仿佛是被热闹的凤凰镇丢弃掉的一个角落，孤寂得毫无生气。
佳言看看周围闲置大片的屋子，眼神猛然发亮。
她激动地回身抓住冯章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喊：“师兄，借我钱！”
许叶儿反应不及，不明白她突然的激动从何而来。
冯章扫一眼足有十几所空着的院落，眼神一闪，已经明白她的想法。
冯章点点头，淡笑说道：“好。要算我一份儿的。”
佳言开心地想抱着他欢呼。
许叶儿听明白俩人的打算，赶忙小声劝阻。
“怡姐儿，这里不干净！这么多人都避着这里，你怎么还傻傻地往里闯。”她感受着突如其来的一阵秋风，只觉得格外阴冷，扯着佳言的手就要离开。
“娘，你别急。就算真有什么鬼魂，光天化日的，还有师兄在，也不用怕的。师兄的功夫你也见识过的，石碑都能轻易雕刻搬运，超级厉害的！”
“而且要是不是什么厉鬼，咱们帮他了了心愿，叫他心甘情愿地转世投胎去，不也是一桩极好的功德？娘，我想爹爹了，或许他肯帮我们打听一下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佳言的声音低下来，带着一股微不可查的思念和希冀，叫人闻之伤感。
许叶儿心里马上软下来，心疼地安慰着一直表现得十分坚强的大女儿。她与她爹的感情向来极好，怎么会不想他。
“怡姐儿说的对，咱们去看看，看有没有你爹的消息。怡姐儿不难过，娘陪你去。”
冯章看一眼被长长的白纱掩面的佳言，直觉认为她不是这样的想法。冯章眼中精光一闪，想起她与李睿之间的诸多花样，不禁失笑。这个小东西果然狡猾。
想起几天收不到消息的李睿，冯章抬眼看看碧蓝的天空，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并没有他们雪隐派专门用来秘密通信用的白隼的踪迹。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冯章念头转过，为被李睿惦记上的家伙们哀悼几息。
不是他护短，偏心自家的小师弟，实在是他一手把李睿拉扯大，对于那小子温润皮相下狡猾不肯吃亏的性子了解至深。
如果不是他这个做师兄的武力强大，只怕也被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给整治成功多次了吧？
冯章对自家狡诈的小师弟充满信心，完全不相信这区区的江南三郡他会耍不动。
不过，冯章看着前面慢慢走着的女子背影，浓眉又浅浅皱起。
小师弟看起来真的像是很喜欢佳言的样子，尤其最后分别那天，他那样子像是想反悔。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他反正对女子也没什么多的兴趣；可是佳言不同，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如今他雪天诀顺利突破第八层就是极好的证明。
他有些不想把佳言让给小师弟。
可是他真的对小师弟礼让惯了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难安。难道这就是世俗之人所说的，男女情事中的纠结酸涩？
冯章随便想了一瞬，便又把念头扔下了。
天法道，地法天，天法自然。一切皆会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师门的教诲深刻入骨，加之他也实在不惯这些婆婆妈妈的腻歪念头，有这工夫，还不如把雪天诀再运行一个小周天。
佳言安抚着有些紧张，却强行壮起胆子陪她往里走的许叶儿，心里有着微微的感动。
蓦地，一声凄厉的叫声清晰地响起：“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始知结衣裳，不知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中回响，不似人声。
许叶儿猛然紧紧抓住佳言的胳膊，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佳言赶忙取出银针极快地刺入她的百会穴，看到她眼神恢复了神采，没有那副看上去马上要昏厥的迹象，又迅速收针。
“莫怕。”佳言指指身边神色不变的冯章，要许叶儿安心。
诗句又吟诵了一遍。冯章辨明了方向，对着佳言一点头，起身飞了过去。
许叶儿见冯章鬼魅一般飞走，心里惊疑不定，恐惧地睁大一双丹凤眼，缩着脖子，直直望向冯章消失的方向。
佳言没心思安抚她，任由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同样焦急地看向前方动静传来的方向。
小奇葩感觉到她着急的情绪，懒懒动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传来，又重新瘫在地上不动了。
佳言凝神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刚想仔细分辨模拟出具体的影象，唰地一声，冯章已经出现在眼前。
许叶儿短促地轻啊一声，看清冯章镇定的神色，才默默忍下了心里的恐惧，疲累地大口呼吸着，汗湿的后背被冷风一吹，凉得冰人。
佳言吃惊地瞪圆眼睛，看着被冯章捏在手里的东西问：“就是它？”
冯章放开捏住那只鸟喙的手指，冷冷威胁：“再乱叫唤就捏扁你嘴。”
那只鸟刚想要扑腾着蹿向佳言，听了他的威胁之后，马上蔫头耷拉脑地乖乖不动了。
佳言惊讶地望着那只鸟，好笑地从它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里看出了委屈。
“是你在念诗吗？”
鸟委屈地用翅膀捂住头，示意自己正处于被威胁的危险处境。
“老实说话。”冯章淡淡吐出冰渣子般的四个字，那鸟马上精神地放下翅膀，昂首挺胸地念：“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
“闭嘴。”冯章嫌弃地一皱浓眉，制止了它的鬼嚎鬼叫。
“好聪明的鸟。”许叶儿终于恢复过来，看到冯章在，她心里就安稳多了。
尤其是知道那样可怕的不似人的声音，居然是这么可爱伶俐的鸟发出来的，许叶儿心里剩余的那点恐惧也完全消失不见。
原来盛传已久的鬼宅女鬼吟诗哭泣的故事，是这样的真相啊。真的是叫人意想不到。
“是很聪明。你还会说什么。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佳言看着这只不大的鸟，也很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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