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碑

外面安静了，林朔悄悄爬出山洞，山变矮了，树林消失了，地皮下陷，被刮去厚厚一层，露出石质的深层，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

方圆十多里空旷的吓人，像是一个充满划痕的巨石，唯有白雾遮盖的大山安然无恙，远处青山依旧，与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大人物的力量，林朔从来没有想过，仅凭他们战斗的余波，竟然可以对环境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地势都被他们改变。

流宫已经升上高空，仅有巴掌大小，不知何时多了几座，恐怖的气息再次传来，浓烈的光芒将流宫遮掩。

嗖嗖嗖，风刃和光刃如同陨石坠落，在大地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又有雷霆在上方闪动，不时垂落下来，在身边炸响，偶尔还有火焰垂落，将山石烧得通红。

林朔不断躲避，身上多了一些伤口，终于又发现一个山洞，急忙躲了进去，伤口疼痛，鲜血丝丝缕缕流出，衣服也不只有多少破洞和裂口。

那些大人物，到底到了何种境界，林朔难以平静，打量高空的战斗，一阵神驰意动，对他们的力量向往不已。

同样都是人类，他们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改变了周围的地貌。

这还是他们处在空中战斗的余波，若直接对山林，也不知周围的山脉会被破坏成什么样。

人，真的可以这样强大，恍若神明。

如果拥有那些大人物一样的力量，是否就可以回归故乡。

林朔心中一阵激动，更加迫切的想要开辟元种，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上方的波动渐渐停歇，短暂沉寂后，流宫迅速移动，来到迷雾山顶上。

耀眼的光芒在流宫下方绽放，径直落入白雾。

林朔汗毛倒竖，急忙冲入山洞深处，这种惊心逃亡的感觉，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闷响浩大，仿佛世界炸开了锅，脚下的山体剧烈震动，出现一道道裂痕，上方不断有山石滚落，即便已经躲在山洞深处，依然能感觉到外界恐怖的风暴。

不知多少道风刃、光刃在山洞外肆虐，噗嗤噗嗤的切割声充满周围，林朔能感觉到，他所在的大山正在一寸寸的削减。

在他的头顶上方，渐渐有明光出现，风刃划过那可怕的嗡鸣震人心魄。

一刻钟后，声音停下来，林朔所在的山洞已经失去上半部分，抬头就能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

大雨说来就来，冲掉身上的血迹，洗尽天空中的烟尘，洗尽大小石块的尘埃。

林朔感觉身上微麻酥痒，细细一看，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部分，看这情形，怕用不了一天就可以痊愈。

“身体中的生命力促使伤口快速恢复吗？”林朔自语。

即便是方才那样可怕的攻击，仍没有吹散白雾，流宫寂静的悬在白雾上方，大人物似乎是在商讨对策。

林朔深吸口气，方圆几近二十里的山地，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利爪掏过一样，边缘几座山少了很大一部分。

山林被破坏成这样，有再多的草药也留不下来。

他看向远处的青山，下次寻药只能去那些地方了。

前行几步，碎石中一个光滑的石块吸引了他的注意。

长方形，切的整齐，就像是插在石块中的石碑。

方才经历了那么多次风刃和光刃的袭击，山体都大幅度削减，这个石块竟然光滑平整，其坚固可见一斑。

林朔几步奔了过去，将石块抛出，还真是一个石碑，七尺长，两尺宽，七寸厚。

他将石碑翻动，感觉比一般的石头重一些，没有找到任何刻痕，是一个无字石碑。

天色已晚，方才躲避大人物的余波耗费了不少体力，林朔身心疲惫，将石碑扛在肩上一步步离开，越走越高，脚下石块越来越多，越来越细。

大战的破坏太大，生生将方圆十多里的山林变成一个大坑，迷雾山兀自变高了许多。

来往的路早已毁了，没有大山拦路倒方便了很多，只要找准方向，路程反而短了。

雨渐渐停了，云彩变淡，林朔走出大坑，身边终于出现绿色。

看着稍微熟悉的风景，林朔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能从大人物的余波中逃生的确算是幸运，要不是山中多山洞，他早就被风刃切成肉酱，而后又被狂风吹散，兴许有些鸟儿此刻正在远处啄食他的血肉。

可若不是大人物出现，在罗尘等人手中也是危险无比，在某种意义上说，大人物的出现反而救了他，淡淡一笑，他感觉有些滑稽。

他还是有些小瞧了大人物的能力，一路遇到不少大大小小的裂痕，绵延十多里，一直延伸到陈家村外，村口几家的房屋开裂，倒塌了部分。

村民唉声叹气的修复，几个人身上还挂着血迹，生来渺小的他们，根本无力与那些强大的修士抗争，他能感受到村民心中那一缕淡淡的侥幸，庆幸没有人死去，空气中流淌着悲哀。

衣衫破碎的林朔从他们身边路过，在他们眼中看到了麻木、害怕，却独独没有悲愤。

一股酸涩从他心头涌起，这是小人物的悲哀吗？

林朔猜测，很可能有无辜的人已经葬身在大人物的战斗余波之中。

大人物虽谈不上毁天灭地，却可以焚山煮海，他不禁思索，大人物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在他们心中，这些平民还算是同类吗？

难道强大就可以让他们无视平民的死活？

修士，莫非修的不仅仅是力量和肉体，连心中的险恶也一同壮大了？

他们是否已经失去了做为人的心，空有一个人类的外表，内里却是一个只知暴力解决问题的猛兽，连真正的猛兽都害怕他们。

不修心，只修身，迟早会被力量吞噬，陈大常说修士世界残酷，多半是修士自身引发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或许不该制约他们，但至少应该收敛自身的力量，携威而不动，适时而发。

陈大常还未归来，陈月不在，只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

“竟然去山中寻药了。”林朔心惊，大人物的力量在山林中肆虐，连他都要四处躲避，陈月一个普通的女子遇到了又该如何。

虽然最初到来时，陈月的力气在他看来很大，但那只是当时他的主观看法，那时他还很弱，没有适应这个世界，而陈月也不过是普通人之一。

他放下石碑，急忙进山寻找，一遍遍的大喊，声音在山林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山林巨大，草药多在人迹罕至处，那里也是野兽经常出没之地，虽说大战可能会惊退猛兽，但难保一些不会留在巢穴中蛰伏。

想想之前的破坏，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恐惧。

两者之中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一个柔软的女子的抵御。

她若是有什么不测，陈大常又该如何，是为他林朔寻药而去，他又岂能心安。